很多时候,老天爷就是很不公平。明明是一个造的孽,却让另外一个去吃“孽果”。
与何向南就是这样。本来他已经躲过车流了,却为了拉一把,被迎面而来的摩托车撞出去老远,老远。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
如果不是林受男紧接着冲过来,叫来120,几乎还傻呆呆地不知所措。他抽搐地躺路边的花池旁,手脚偶尔不规律地动一下,动一下,又动一下……鲜血从他的额头渗出来,小溪流水般,缓缓地,缓缓地,渗得他发梢上都是粘粘糊糊的血块,渗得满手都是,血呼啦啦的。
他要死了,的第一感觉。
还好,他被及时送往医院。
仍旧每天都去看他,只是隔着窗户。只有何向南他爸妈不的时候,才敢进去偷偷去看几眼。之后,不停地从许可那里得到消息。
“终于醒了。”
……
“脑袋没问题。”
……
“腿还得修养一段时间。”
……
“十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当时很想听到何向南问到的情况,哪怕是像他妈一样骂几句也行。可是他只字没提,也许,伤他太深了。
7月20号,很快成为过去完成时。
心静如水。
其实,一直害怕跟何向南一起,因为一个不为知的过去。答应他求婚时,就想告诉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女生,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一直延宕下来。现,他知道了,倒觉得轻松起来,解脱。就像一个躲藏多年的通缉犯,突然被抓住的那瞬间的解脱。
的生就是一盘死局,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是错。
大概,与何向南就这样完了吧。注定找不到那个“不会嫌弃的”。难道不是这样吗?连最不应该嘲笑的林,对为了钱,给他生孩子这件事都一直耿耿于怀。
似乎永远都记得他那句话。
椰岛,夜奔的那一次。
欢愉之后。
他侧卧床上,安静地看着,看着,手轻轻地抚弄着耳际的一小绺头发,“渺渺,是个好女孩!”
惨然,笑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跟“好”字挂上钩,轻轻地“嗯”了一下,心却像被刺猬刺到,“好到……只配养外面。”
大概,像这样的,只有一个生活,才不会伤害到其他的感情。
想当初,根本没想过那么早结婚,不是林的原因。原本对自己生活的规划是,工作赚钱,改变家里现有的状态。然后再恋爱结婚,最后才生孩子,跟妈生活一起,有空她还可以帮带带孩子,就这样,一辈子。周末一家还可以出去逛逛公园,遇到长的假期,还可以旅游一下。
这样挺好的。
实际上,的生活完全颠倒了过来。还没恋爱,先生个孩子,跟个陌生男。生完了,却发现恋爱了。要结婚了,可是又发现要嫁的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
做错了一件事情,紧接着,所有的都跟着错起来。
可怕的“多米诺”反应。
想想,之所以答应何向南的求婚,大概是太缺一个肩膀来依靠了。支撑走出妈出车祸的阴影,需要这个臂膀;帮助走出林欲望的深渊,也需要这个臂膀。如果没有那个有力的支撑,的身体和精神会因为失去重心而随时垮下去。
他,是救赎的力量。
一个月后,听说何向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心来去做别的事情。8月底,外国留学生返校,的课程也多起来。这样很好,让没有时间去想不该想的东西。
“渺渺,还年轻,应该去继续深造啊。”曾经的导师朱老师谆谆教导,“的雅思考过了吗?”
嗯了一声,其实大三的时候,已经考过了。还好那时候拼命学习,如果换了现,打死也过不了。考一次很贵啊,失败不起。
“那就好,出国读研感兴趣吗?”朱老师又问道,“美国xx大学有名额。”
朱老师是那个学校的客座教授。
这种情况下,仍有一个为指一条明道,涕泪横流。
想,应该没什么东西可值得留恋了吧。
最近,一回到家,总是无意识地收拾东西。该扔的扔,该留下的留下。柜子,桌子、椅子,锅碗瓢盆,可能以后再没有用的机会了。把的东西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又开始收拾妈的东西。一些旧衣物,找了几件像样的,留作纪念,其余的都捐出去了,包括自己的一些衣物。
妈的东西真多。挑来拣去,几件小东西舍不得丢。
一张发了黄的老照片,妈年轻时候的,还真好看。想当年,她也应该是个大美女。
几本旧账本,密密麻麻记满了每天大大小小的开支,日记簿一样。们就是这样一分钱一分钱计较着过日子的。
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正当把它塞进皮箱里时,其中的一扉页翩然滑落,然后静静地,躺地板上。拿起来,看看。2007年12月17日,妈去世的前一天记的。看看,除了记了个日期和天气状况外,竟一个字都没有写。她脑袋里想什么呢?把扉页安然放回到它自己的位置上去。
翻到那一页,惊呆了,扉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林”字。大的,小的,横的,竖的,正的,歪的,斜的,一群乱码。乱码之上,覆盖着一个大大的“x”号,就像生死簿上,被划掉的那种感觉。
妈,怎么这么恨姓林的?难道是因为林受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