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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耳朵疼是什么毛病

商门娇 鸿一菌 7621 2022-11-16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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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辈送长辈亲手做的针线,是孝心,攀扯不上其他。

  杜振熙不以为意。

  陆念稚更加不会放在心上,即不多想也无意多说,只散开盘坐的姿势,抻直长腿闲闲歪坐,一手探向被杜振熙抓乱的箱笼,一手松开揽在臂弯间的黑猫,黑猫得了自由,顺着陆念稚的长腿走猫步,冲着杜振熙的方向喵喵软叫。

  安全距离渐渐缩短。

  杜振熙觉得陆念稚是故意的,借由黑猫无声的赶她走,她才争回一点面子,不想再在杜晨芭面前因猫毛过敏失态,只得顺着陆念稚的意思起身,和杜晨芭一起回廊外。

  “七哥,你和四叔刚才在说什么?”杜晨芭脸上写着好奇,总觉得方才陆念稚和杜振熙的气氛有些古怪,又惊奇又疑惑道,“七哥,你和四叔吵架了吗?”

  不然府里没人传生意上出了什么差池,杜振熙怎么会无缘无故领“家法”。

  连她都模模糊糊的有所察觉,陆念稚今天对杜振熙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杜振熙又是无语又是汗颜。

  即便是小时候脾气拧,她也只会暗地里和陆念稚赌气,何况如今她年岁渐长不再人微言轻,怎么会把和陆念稚若有似无的对持,放到明面上来?

  吵架?

  她和陆念稚是叔侄,即不是同辈又不是朋友,吵什么架?

  杜振熙扭头偷偷看陆念稚,就见陆念稚撑在箱笼口的手臂动作一滞,身形肉眼可见的微僵。

  也不知是理到了哪样旧物,又“触情生情”地心情不好了,周身气息再次阴沉。

  陆念稚抽风,她可没那闲工夫陪陆念稚一起幼稚。

  难得窥见陆念稚这般情态,略有趣。

  杜振熙嘴角偷偷翘,干咳一声胡诌道,“四叔再是长辈也是人,总有情绪起伏的时候。曾祖母不是总说,只要没有成家,年纪再大在她老人家眼里也只是个孩子。这样说来,四叔坐二望三又如何?偶尔闹孩子脾气,你我做晚辈的,只当没看见好了。”

  她乐此不疲的偷黑陆念稚,杜晨芭闻言只是笑,眼中光彩却倏忽黯淡。

  杜振熙没有注意,照着陆念稚的意思掠过那几笔大开支,将有问题的小出入标记清楚,见杜晨芭笔下的首饰花样已勾好轮廓,就示意杜晨芭一起告辞。

  已近午时,她无意留下蹭饭。

  少做少错。

  省得吃顿饭还要对着阴晴不定的陆念稚,时时要防着陆念稚再抽风。

  还要防着杜晨芭情绪外露。

  一心二用简直伤身伤神。

  陆念稚无可无不可的颔首,命练秋和拂冬送二人出去。

  练秋和拂冬带上院门回转,就见陆念稚站在影壁旁。

  她和拂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错愕。

  四爷无意迎来送往,怎么七少和八小姐前脚走,后脚又出了二进院落,就那样默然杵在影壁旁,倒似透过院门,特意出来目送七少和八小姐似的。

  她们虽没听见杜晨芭和杜振熙私下的议论,但单纯如杜晨芭能感知到的不对,她们自然也有所觉。

  四爷今天的态度,确实古怪。

  但轮不到她们置啄。

  练秋和拂冬忙掩去眼中情绪,才上前,就听陆念稚沉声开口,“依你们看,小郡爷姿容如何?”

  这话问得即突兀又奇怪。

  陆念稚又不是没见过沈楚其,怎么会突然关注起沈楚其长得如何?

  不问和沈楚其交好的杜振熙,反而私下问她们,那就不是单问沈楚其一人如何,而是想问沈楚其和陆念稚相比,姿容如何。

  但沈楚其和杜府再亲近,也是定南王府的小郡爷,怎么好拿来背后非议。

  何况再是小辈,也和陆念稚有着身份之差。

  陆念稚的话外之意,即失礼又不妥。

  陆念稚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练秋和拂冬惊愕更甚,忙低眉顺眼的遮掩情绪。

  练秋从来话少,拂冬却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大着胆子抬眼看陆念稚,掩嘴一笑答道,“定南王和王妃都是天人之姿,小郡爷手长脚长姿容非凡,可惜年纪轻经历的事少,现在瞧着,通身气派倒比七少稍逊一成,不过璞玉待琢,将来总有褪去稚气的一天。”

  比不上杜振熙,就更比不上陆念稚了。

  十六岁的沈楚其已是少年郎,说他稚气,不过是暗指他虚胖,姿容显憨。

  拂冬抬出杜振熙做对比,谁也不得罪,话说得含蓄漂亮,不无奉承之意。

  练秋猜不透陆念稚的用意,闻言无心计较拂冬的僭越,只暗暗留心陆念稚的神色,视线停在陆念稚的耳垂上,脱口道,“四爷,您的耳朵怎么这样红?”

  她和拂冬服侍陆念稚这么久,吃穿用度无不细心细致,晓得陆念稚练的是内家功夫鲜少生病,更少见陆念稚身上脸上出现异样,唯有这耳朵乍然泛红,已经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上次杜振熙过庐隐居领家法,陆念稚送杜振熙走后站在风口静立,耳廓红红,她们只当是吹着了凉风。

  第二次,就是此时此地。

  同样的地点,同样是在杜振熙走后。

  练秋就是再耿直,也晓得陆念稚耳朵红不红,和外界因素无关,失声问出口已然后悔,本待请陆念稚移步风口别吹冷风的关心话语,更是硬生生的卡在喉咙眼,悉数吞回肚中。

  正心绪不定间,就听陆念稚默了几息,竟接着练秋的话答道,“我耳朵疼。”

  略过拂冬对沈楚其的评价,若无其事的转了话题。

  声线一反方才问话的低沉,很有些硬邦邦的。

  练秋飞快抬眼,就见陆念稚的耳朵更红了。

  耳朵疼是什么毛病?

  怕是后知后觉,也觉出自己的问话不妥,不该私下议论攀比沈楚其的长相,有些后悔又有些羞赧吧?

  耳朵泛红是因为耳朵疼。

  这算什么答案?

  即令人啼笑皆非,又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这样的四爷,很少见,也很有些……可爱。

  练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忍不住抿嘴笑,偏头见拂冬亦然,忙和拂冬交换了个眼色,顺着话锋一板一眼道,“耳朵疼也不能轻忽,回头我和拂冬往外院走一趟,问问药铺里有没有对症的药,领两副鱼腥草和金银花回来,煎了给您服用?”

  都是消炎败火的药材,权当陆念稚是秋燥上火,即圆了陆念稚的说辞,说出去也不引人怀疑。

  陆念稚捻了捻发烫的耳垂,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身就往二进院落走去。

  他不仅耳朵疼,心口也疼。

  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气自己从小习武,偏偏练的还是内家功夫,耳聪目明胜于常人数倍,竟放任自己偷听壁脚。

  杜振熙和杜晨芭自以为离得远,偷偷说小话他听不见,其实他有意运功,听得一清二楚。

  听杜振熙如上次那般赞他眉眼好看,他就控制不住心情飞扬。

  再听杜振熙嫌他辈分高年纪大,在杜晨芭面前一味推崇沈楚其,他又控制不住的气息阴沉。

  情绪被杜振熙的三言两语左右,即让他不虞又让他不安,刚才一时失态,兴起向练秋和拂冬求证的心思,问出那样不妥的话来。

  他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沦落到偷听小辈说话,和小辈攀比长相的境地。

  那他刻意待杜振熙冷淡,有意清理杜振熙留下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杜振熙猜得不错,他确实想眼不见心为静。

  庐隐居少一点和杜振熙相关的东西,也许他就能不再做那些不能对外人道的旖旎梦魇。

  扰乱他心神的,不单是他对杜振熙做过的冒犯之举。

  压在心底的念想,时日越长,他越无法否认,也越不愿深想。

  更不能放任那念想如野草生根,在他的心房恣意疯长。

  他不该,也不能对自己的侄儿生出其他念想。

  杜振熙有句话说得不错,他已是坐二望三的年纪,身为男子的本能不会因他清心寡欲而消弭,只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冒头。

  也许,那两次或被动或主动的轻吻,只是他潜藏的本能驱使。

  无关身份,无关性别。

  只是恰巧,亲吻的对象是杜振熙。

  陆念稚全无自己骗自己的自觉,心绪渐渐平定,耳朵不“疼”了,眼睛却开始疼了。

  二进院落的廊内廊外,尽是随风翻飞的帷幔。

  杜振熙恶作剧布置的风景,以前只觉得可笑,如今却觉得刺眼。

  他脚步微顿,冷着声音吩咐道,“把这些帷幔都撤了。”

  正准备收拾廊下茶点的练秋和拂冬忙应声,手下动作不敢耽搁,心下却越发惊疑不定。

  七少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四爷是从来放任不管的。

  一如这帷幔,当年四爷瞧见后不过笑了一场,也就留下没动,每到屋内外扫除,还交待她们仔细清洗悉心取下挂上。

  如今突如其来一句话,就要尽数撤去。

  要说四爷不是针对七少,她们今日所见所感,却无法说服自己是错觉。

  练秋眉心微蹙,瞥向陆念稚转进里间的背影,眼中不由若有所思。

  拂冬却是眼神微亮,心口急跳传递到手心,攥着帷幔的手激动得险些抖起来。

  练秋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上回七少来领家法时,和四爷并肩说话时声音虽低,她紧跟其后听见了几个零星字眼。

  似乎四爷有意给七少安排通房,七少却反问四爷,庐隐居上房怎么不收通房。

  老太太早年不是没提过这事,却叫四爷以未定亲事未娶正妻为由回绝了。

  难道七少今天过来,又提了这事,才惹得四爷不快?

  联想到陆念稚先后两次无缘无故的红了耳朵,拂冬的心跳越发急越发重。

  她扯下帷幔,悄然泛红的脸随着帷幔起落,乍隐乍现。

  陆念稚不知拂冬心思,踏进里间就见黑猫正在他床上软枕打转,转出个舒服的小窝,团起身子就要睡大觉。

  陆念稚神色一软,上前拎起黑猫,失笑道,“能想到拿你当挡箭牌,我看,我确实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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