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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雨打芭蕉

后宫明妃传 无巧不成 5337 2020-09-04 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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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透过窗棂外的竹篾纸传进来,还带了一点潮湿的香气,和屋里的熏香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成了一种暖融融的味道。

屋里烛光昏黄暧昧。

赵治寅坐在圆底紫檀围桌旁,看着陆玑拿起剪子,沉默着不发一言。

“你们都下去吧。”陆玑看了看他,转头对带着宫女铺床的侍书说道。

侍书会意,铺好了床便带着人退出屋子,掩上了门。

陆玑拿着剪子慢慢地剪着蜡花。

烛光随着细细密密的雨声跳跃着,映得她眼波跳跃,眉眼格外灵动。

赵治寅看着她,心里就像被泼了一场墨,湿湿的,又是糊里糊涂。

他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或者说,那一刻的想法他并不想告sù她。

难道要他对她说,那一刻她执意挣开他不要他的保护,让他觉得受伤了吗?

这种沮丧太过儿女情长,他不喜欢自己这样,懦弱矫情又做作。他知道陆玑也一样。

真好笑啊,多少女子都想让他这样保护、让他这样心伤呢。

偏偏在她眼里好像就是不值一提的。

也对。也许他保护不了她。也许他谁也保护不了。

六年的冷板凳,坐得他心里时刻惴惴。

他很清楚在河清海晏的太平表象之下,内里其实暗流涌动。

就像此刻,风和煦暖,可这细雨,落到地面却也成了洪流。

屋里渐渐亮了起来。

陆玑将细镂明纸灯罩罩回蜡烛上,坐到赵治寅身旁,将剪子放回桌上,提起紫砂壶沏了一杯茶,推倒他面前。

“皇上喝茶。”她看着他,缓缓开口道。

他对上她平静无波的双眸,顺从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陆玑等着他开口,说他想说的话。

时间随雨水流逝着,两人都没有打破这份默契的沉默,只剩杯里残留的一些热气还氤氲着。

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她觉得他是陌生的,在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也许他习惯了肆意屠杀和有人为阴谋而作出牺牲吧。

陆玑轻轻咳了咳,觉得有些尴尬。

总不能这样坐一夜吧?他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还是早点歇息吧。”陆玑看了一眼快要收了热气的茶杯,“不早了。”

赵治寅的喉头滚了滚,像是有话,又说不出口,最后看着她点了点头。

陆玑起身,吹熄了桌上的灯。

当两人都躺在了床上的时候,却都是睡不着。黑暗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此起披伏。

陆玑在想,为什么太后要害王尔菡?她不是最疼侄女儿的吗?

白锦儿看起来的确像是不知情。

太后给王尔菡下了药?还是真和那莫名其妙的香气有关?

可太后起先不是想推在她头上的吗?

为什么又替她找了个替罪羊?

怪,实在怪。

赵治寅忽然将身子转向她。

“陆玑。”

他叫了她一声,这温润动听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空灵。

陆玑没有动,仍旧仰面躺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一善良起来就特别傻。”他停了许久,最后却是这样说道。

陆玑笑了。

“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觉得他说得也没有错。

“你觉得我无情吗?”赵治寅忽然问道。

他也有点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她知道陆玑不会因为想讨他欢心就对他说谎。

正是这样他才害怕这答案。

他无情吗?

陆玑也在思考着。

若说无情,他却是对自己和梅忍冬都极好,明里暗里都记挂着,对冯韶夷也能包容她的缺点,也并不算无情;可若说有情,他却是和那些草菅人命的人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她想了一会,说道:“你是个自私的有情人。”

赵治寅笑了,“什么‘自私的有情人’?”

陆玑认真地回答:“只要不是你所爱的,怎么样都没关系。”

他笑不出来了,这是说他不拿她们的死活当回事了?

“可要是你所爱的,你一定会拼了命去保护。”陆玑的声音又轻盈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赵治寅看着黑暗里她的轮廓,睫毛扑闪,鼻梁挺翘,薄唇微抿。

“你说得对。”他微笑说道。

他所爱的,一定会保护。

牺牲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的确是个“自私的有情人”。

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快睡吧。”

身后一双手围上了她的腰。

他把下巴叩在她头上,闭上眼轻轻地应了一声。

夜深了,雨滴依然捶打着窗下的一丛芭蕉叶,不肯停歇。

心却在此时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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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玑把自己当成某种嗅觉灵敏的动物的行为,宋真已经见怪不怪。

“这绢子上的味道比昨天的浓很多,”陆玑把绢子递给他,“也许你可以认得出来。”

有了昨天的经历,她对他多了几分信心。

只是好笑,一个大男人,竟然对花如此钟情而有造诣。

宋真对她翻了个白眼,接过来放在鼻翼下只轻轻嗅了嗅,便打了个喷嚏。

“怎么样?”陆玑问道。昨晚她可是特地将绢子拿在手上,又特地靠近了那花的。

从这个喷嚏来看,这味道是够大了,大概是足以辨认的吧。

“这味道这么重!是夜来香啊!”宋真又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将绢子还给她。

“夜来香?”陆玑喃喃着,“有毒吗?”

宋真摇头,“不放在卧室里就好,这味道虽然香,却容易扰人心神,让人不安。”

扰人心神。

果然如她所想,这花就是王尔菡的病源所在。

可昨天换了木丹花,不就是怕招人怀疑吗?怎么又换回了夜来香?

还是因为太后已经找到了替罪羊?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太后没有道理要这样加害于她的侄女啊。

陆玑咬着唇,思索着。

“你问这干嘛?”宋真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陆玑笑了笑。

宋真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敷衍得真明显啊。

不过她不告sù他,他也乐得少管一桩事。

但身为太医,宋真还是得多提醒一句,“不管从哪儿见到的这花,待久了都不好。尤其万一有了身孕,心神不宁、情xù波动对胎儿更是不好……”

身孕?

陆玑怔住了。

她知道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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