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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花钿笄年 冷涧滨 4218 2021-01-04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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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八年三月,日军板垣第五师团聚五万兵力,沿胶济路西进,直逼台儿庄。

  一路上,飞机狂轰火炮滥炸,毒燎虐焰一纵百里。可到了临沂,这支嚣张的队伍遭到迎头痛击。

  板垣师一时懵了头,眼前的军队,供给不足武器窳劣,杂牌无疑,可打起仗来,舍死不顾。等他们搞清状况,庞炳勋麾下庭于希团已将津浦路北段日军斩作两截。全歼敌千余,击毙十一联队长野谷一郎。日五、十两师会师无望。

  初战告捷,全师振奋。只有庭于希烦躁不安,每日火气上撞,连嗓子都嘶哑难言。

  后来庞统勋对他说:“放心,虽然韩复渠已弃青岛,但据线报,所有中级以上将领家眷都已平安撤出,转到开封、郑州一带。”

  他精神为之一振:“我请调二十军团,赴台儿庄一线作战!”

  庭于希晋为二十军骑兵独立团长。骑兵队从抱犊山一路南下,搴旗斩将,战功赫赫。赶到台儿庄时,汤伯恩辖下八十五军精锐师师长唐万里因贻误战机遭处。群龙无首,全师拥戴庭于希。虽有僭越之嫌,大战在即,他毫不顾忌。正此时,第五战区长官部来电,任命庭于希八十五军精锐师代师长。

  在开封,大相国寺,苏浴梅燃起一束香。千里之外,庭于希将复排重机枪架在队伍后,仗马军前:“不遵将令,杀!逡巡不前,杀!临阵脱逃,杀!”

  师参谋长悄悄跟小归说:“怪不得都说你们师长军阀作风。”

  他一梗脖子:“打赢了仗算!”

  四月六日,国军大举进攻,日濑谷支队不敌,向北溃逃。台儿庄大捷,击退日军精锐部队两师,歼敌一万余人。然而,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开封。前线战告打爆了临时指挥部的电话。八十五军参议声声催促:“一定要联系到庭师长的家属。”

  苏浴梅接过话筒,心里有一种预感。

  “庭师长在台儿庄一线战场奋勇抗敌,以三分之一之兵力拖住日本第十师团,最终制胜。第五战区李长官大力嘉奖,决定授予……”

  “我不要听这些,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

  “这……”

  苏浴梅的手直抖。

  “已送入战区医院。通讯受阻,现状不明。”

  “我找归陵高。”

  “他也已失去联络。”

  苏浴梅深吸口气镇定一下:“请你们安排,送我去徐州。”

  徐州战区医院,庭于希躺在床上,身上插着无数管子。美国主刀大夫正用生涩的中文交待小归。

  走廊里闹吵吵的,挤满了官长部下和家属。庭于希十分吃力的翘起头,小归忙凑上去:“师长——”

  他朝门外侧侧脸。

  小归说:“师长你放心,太太没有来。”

  他点点头安静了。

  护士端进干净的绷带,此时的庭于希已能靠着半坐起来。小归推搡着一个人进来:“报告师长!”

  “他是……”

  “炮兵营营长孟天雷。”

  “枪毙。”

  替庭于希换药的小护士吓得一哆嗦。

  孟天雷叹了一口气,垂下头,被小归推着出去。

  一个年轻女人冲了进来,跪扑在庭于希床前:“庭师长,饶我们一命吧。”

  庭于希说:“你是……”

  一直一言不发的孟天雷一把拽住她:“桂筠,你怎么来了?快起来。”

  女人扒着病床:“几千里的铁路线,每天都在打仗,我顶着子弹从后方赶到这儿。一来,就听说我男人出了事。庭师长,你发发慈悲,饶了他吧……”

  她一直哭。庭于希看了眼孟天雷:“她是你女人?”

  “刚结的婚。”孟天雷突然跪倒,“师长,我知道,临阵退缩,该死。可是,我怕死……”

  小归戳了一下他的头:“你孟大炮什么时候怕过死?!分明就是想投敌!”

  “我怕死!我老婆在家等着我,我怕死!”

  女人过来抱住他:“你要死了让我怎么活,不如让我替你死。”

  庭于希看着这二人哭作一团。脸上没表情,眼里有落寞。

  小归问:“师长……”

  “降为士官,罚一年军饷。”

  “谢谢师长,谢谢……”夫妻两个直磕头。

  他转过身去,小护士说:“长官要休息,你们出去吧。”

  人走后,庭于希对小归说:“打份报告呈交第五军长官部,我督导下属不利,请求处罚。”

  小归还没答话。门外有声音:“你有几条命?还往身上揽?”

  庭于希一下挺起身,伤口扯得直疼。

  苏浴梅走进来,眼里有怨。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从你教导你的部下。”

  “就这么来的?”他看着她农妇般的装束,空着两手。

  “什么都不要了。”

  庭于希脸上挂着笑,想说什么,却无从起,一直把她的手往怀里拉。

  小护士说:“唉,这位太太……”小归推了她出去。

  苏浴梅扶他躺好,他动动唇,说了句什么。

  “什么?”她没听清。

  庭于希支着床抬起头。她忙把脸凑过去。

  “我怕死。”他说。

  她呆了下。

  “老婆,我也怕死。”他在她耳边说,带着笑。

  她侧过脸,眼眶一热。想抽手擦擦,他一把攥住。牵动伤口,他皱皱眉。苏浴梅只得让他握着,自己靠在床边。、

  庭于希踏实地睡了,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天都黑了,她合眼打盹,仍被他攥着,走不开。他轻轻握一握,缓缓松开。她没睁眼,手在他手中动了动,紧紧反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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