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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幽兰送情 寄秋 4334 2021-01-04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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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从何时收集第一颗石头,那是童稚无知的年代,一颗白色的石英,然后是白云母、海泡石、星叶石、鱼眼石……清一色的白,代表无邪和光明。

  自从进人纷争不断的齐家,父亲的多情,母亲的失意和兄弟的不和,一切的一切像是晴朗的天空逐渐转阴,厚重的乌云停滞不前。

  那一天,是他告别私生于正式人俗的日子,也在同一天,他失去童颜和所有喜爱的石头,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趁大人不注意时推倒他,并抢走石头丢进后院的小池里。

  白,成了他的禁忌,他的心是森冷的黑。

  不久后,他懂得竞争和掠夺,开始收集黑色的岩石,不择手段地求取好成绩,在同情间借得注目,为母亲的委屈争一口气。

  可笑的是,他发现女人的可塑性因时因地因人而变,向来温婉的母亲不再忍气吞声,性情大为扭转地尖酸泼辣,和另一个女人争夺丈夫的爱。

  求学时期,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往山里去就是到海边,搜寻他心目中的黑暗,一块块搬回他以前尚未回齐家,三个人共住的旧居。

  二十岁以后,兄弟俩的竞争更白热化,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权益,他不再外出寻石,以齐家的财力购买更昂贵的宝石原矿。

  三年前的重创使他一豚不振,连心爱的玉石也不能恢复憎恨与生意,他几乎要丢弃它们。

  是那尊“绿涅观音”留住了它们,只是从此他再也不收集黑色玉石,而是她,何向晚的雕刻作品。

  “你为什么要收集一室的黑?很少有人会们爱全然的黑。”像他房里的黑色花岗岩就挺吓人的。

  他瞧着她明明畏惧又渴望的轻抚,不觉地勾起唇角。“它让我心情平静。”

  “骗人。”她感觉得到是愤怒。

  “我有必要骗你吗?是谁说我们不太熟。”他取笑地亲吻的沾上岩肩的手背。

  “你……你有随意亲人的习惯?”她眼神闪烁,想起林间因热烈拥吻。

  还差点失身,若不是突然压到他的痛脚,恐怕会在草地上翻滚。

  “只亲你如何?”泛着暖色的深扈让她心而意乱,无错地不敢看他。

  他的话像是誓言,用于情人间,而她并不想谈情。

  忽地,她身体一颤。

  “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他用力地在空气中一嗅,并无怪异气味呀!

  他的防嘲防湿一向做得完善,良好的通风不可能有发霉现象。

  “血腥味。”好浓好腥,非常强烈地灌入她鼻内。

  眉头一皱的齐天像以轻松的口吻打趣。“谋杀不是我的专长,你找不到尸体。”

  “不,和死人味无关,是杀戮。”尸横遍野的阿修罗世界。

  “你在说什……天!你的手好冰……”是这些黑石的影响吗?

  陷入重重呼声的何向晚甩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打开相连的内室门,更加揪紧心房的悸动让她不能自己,下意识地抓伤胸口。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她看见了心里的黑暗,它是那么狰狞而完善。

  就是它,她心目中地狱菩萨的原形。

  雕刻它的欲望熊熊燃起,迫切地压挤她体内热烈的火焰,她必须立刻雕琢它,让潜伏的原身现于人世,焚烧的力量源源而生。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向晚,你怎么了?”着急的齐天豫板不动她,她像生根似的定住。

  两行泪滑下双须。“给我,你一定要把它给我,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得到它。”

  “一切吗?”他思索着她的执拗,眼神流露某种不明的诡计。

  “天豫,我要雕它,谁都不能阻止我。”她泪流不止地抱住半人高的血玉懦。

  他低沉地一笑。“好,它是你的了。”

  已然泛黑的血玉够发出低人冷芒,忽明忽暗地说着人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第五章

  结构是三方,硬度七,比重二点零六一,折射率是一点五三到一点五四,双拆射零点零零四,化学成份为Sail,名称为“血玉田”。

  齐天豫烦躁地丢开一本有关介绍宝石的图维,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做傻事的一天,纵容他的小女人无法无天地忽视他。

  那破烂石头值得她花那么多心思去关注吗?活着的人不如死东西,她简直目中无人得过分。

  谁会相信一个瘦弱不堪的女人有惊人的意志力,明明臂膀不及他手腕粗,拿起大型的地质捶却有模有样,一手握着宽头凿子,一手拿着锥钻,脚边凌散各种尺寸的削刮器,抹刀、尖刮刀、除次刷、清洗液,和一大堆他说不出名称的雕刻器材。

  整整五天了,她关在他为她整理出来三十坪大的工作室里,三餐饮食全由佣人送进去,不见她探个头喘个气,雕刻真有那么多乐趣吗?为何她乐此不疲?

  艺术家都是疯子的说法一点也不假,她根本是着了魔丧失理智,镇日埋首在一堆砾石飞灰中不懂得珍惜自己。

  难怪她有贫血的毛病,老是营养不良的病美人模样,三卷不定时再加上熬夜和失眠,她那林黛玉体质好得起来才怪。

  现在有他盯着佣人照三餐送上二楼去喂抱她,但平时她一个人居住呢?是不是吃了早餐忘了午餐,或者干脆不吃不喝,只专注在她视同生命的雕刻上?

  够了,他的忍耐力已到极限,若再任由她继续胡闹地敲敲打打,神经崩溃的人肯定是他。

  对,他要找个人把她抓下来,不管她怎么苦苦哀求都不成,石头没脚不会跑,永远会待在那个烂房间等她,这次休想他会软化。

  “喂!你别用凶狠的眼光看我!本人刚投保的意外路还不能领全险。”因交恶友,秦东峰特地去加保。

  口气禁骛不驯的齐天豫冷气十足地一瞟。“去抓她出老鼠洞,猫饿了。”

  “不好吧!她比你还固执。”哭笑不得的大医生很想身不在此。

  可是不行,他正全力追求亲爱的复健师雪儿小姐,豺狼虎豹也得行。

  “秦东峰,别忘了你站在谁的地盘上。”他冷冷地一瞪。

  “喔!我也要提醒你,复健的时间到了,请移动你的奶油桂花脚。”天大地大,医生最大。

  要摆架子他在行,管他谁的地盘,他是不请由自来。

  “我发现你胆子变大了,学会油嘴滑舌。”他不屑地一呼。

  他笑得满面春风。“你没听过爱憎的力量大呀!缺少爱情滋润的你是不能体会的。”

  打蛇打七寸,哪里痛踩哪里,医生的责任就是抓你身上的病虫,明知道受人冷落在嫉妒,他偏要拨酸倒酷加把劲混匀好配人酒。

  “我怀疑雪儿的眼光,识人不清是她人格上的缺憾。”意思是挑错人。

  “有你这个错误的范本在先,重蹈覆辙的可能性是有,我是世间少有的优质男人。”他自夸他挺直胸膛。

  “的确幼稚,我只看见一只爱炫耀的孔雀在摇首摆尾。”齐天豫的视线往上瞄。

  自从脚受伤造成行动不便之后,他由原本二楼的主卧室搬到一楼打通的客房和书房居住,很少有机会再上二楼,因为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求人。

  因此,意外出现的美丽佳人自然安排住进主卧房,他原先的健身房改建成工作室,供她在里面自由创作,没人敢去打扰。

  可恨的是,他也包括在内。

  近在路尺的楼梯也不过二三十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强者,应该很快地由复健中站立,不需改装利于轮椅行走的坡道及电梯,所以飓尺也成了天涯,望之却步。

  她的到来等于是一道急急如律令,令他急于进步,希望能以健康的双腿走向她,拥抱她在怀中,而不是必须仰着头才能与她等高。

  由先前的七八步进展,如今他能不必依赖支柱行走十来步,但是要一阶一阶爬上二楼仍旧困难部分,他的腿无法拉扯过高,腿肌负荷不了全身重量。

  昨晚他试过要偷偷上楼,才爬了五所就冷汗直冒,逞强地硬要表现出不认输的气魄,连上了三阶就痛得两腿抽筋,不得不放弃地滑下楼。

  自作聪明的下场是自食恶果,今早差点下不了床,虚软地像跑完五千公尺障碍赛,浑身酸痛得看谁都不顺眼,每个人都对不起他。

  “望着葡萄却吃不到葡萄的心理我很清楚,尤其是浅尝了一口香甜无比,恨不得整颗都吞了。”孔雀先生用嘲讽的得意笑容朝他掀下巴。

  mpanel(1);“我随时可以更换主治大夫人选,你想被列为拒绝往来户吗?”那串葡萄只有他能独享。

  他垮下笑脸用埋怨眼神斜睨。“坏人姻缘会三代没香火。”

  “我信耶稣。”用不着香炉,他从不祭拜祖先,因为私生子不受庇佑。

  “少扯了,你只相信自己。”秦东峰丢了条毛巾给他,要他开始做复健。

  雪儿排定了进度表,为了表示体贴,他可是自告奋勇来监督,让一个星期不到就荣任新女友的宝贝休息休息,他有当恶魔的特质。

  辛苦地起身,忍受沉重肉体的齐天用朝他伸出一手。“我要上楼。”

  “上楼?”他不赞成地瞟回那双微微发抖的脚,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然,你有本事就让楼上的臭石头离开她的石头伙伴。”他得去看看她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她?离东这苦笑地耸耸肩。“有时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人,心无旁骛地只专注于半人高的血玉石。”

  上次看了她几口,手上的雕刻刀不曾停过,两眼闪着闪闪红光,脸上的表情十分神圣,使人狠不下心去打扰她雕刻的憎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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