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的商会要变天了。
不要说曹府肯定会有其他商人的眼线。
吃掉了杜家这么一大块肥肉，曹昆自己也免不了要夸大的宣传一番。
以前的各大商行的行长，要不是看在他曹昆有王室的关系怎么会扔下发展势头迅猛的杜家？
谁让他家的三妹就被蜀王给看上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当天晚上消息就已经走进了各个商行的耳朵，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半个滨州城。
新的一天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曹家和杜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只不过前者是接收好事，后者却是各家脱离杜家商会的坏事。
杜海舟的儿子小妾全都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看着那些曾经像孙子一样求他们的人，如今像大爷一样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们是来找不痛快的吗？
一个个平时拿鼻孔看人的人怎么会自己拉下面子来看这种场面？
他们只是不信罢了，不信杜家这条大船真的要沉了。
“几位夫人，还有小少爷，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对吧？”
搭话的是一位粮商，当初这位粮商想靠杜家的船把积压已久的粮食倾销出去，好为新粮腾粮仓。
当时接待他的就是眼前这位三夫人，明明是个妾，按进门的顺序还不是第一个妾，架子却比故去的大夫人还要大。
因为有些不满意粮商给的价钱，她就故意说了一句，“李行长，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出行一定会有阻碍的。”
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加钱。其实李行长给的价钱已经很高了，可以说是诚意满满，毕竟那满仓的粮食真的需要很快的出售，滨州城肯定是吃不下的。
可能是这位三夫人觉得自己吃回扣的银子太少了就要加价。
最后肯定是加了，但这心里肯定不会好受的。
如今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其实滨州的商人对杜海舟的评价还是非常高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冒着和曹家对着干的风险投到杜家门下。
观杜家高大门楣就能知晓杜家主的能力手腕，
晓杜家再无大夫人就能知道杜家主重情重义。
可惜啊，杜家毁在了小妾和败家儿子手里。杜子腾也被划为败家的那一列。
虽然有几个商人走出杜家是扬眉吐气的，毕竟当初他们在那几个小妾手下吃太多亏了，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摇头叹息的。论能力十个曹昆也不是杜海舟的对手，可谁让曹家出了一位王妃呢？
身份的转变直接让曹家从一个小商行变成当初可以和杜家抗衡的商会。到现如今又要变成整个滨州商会的龙头老大，当初就跟着曹家的那些人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可这些从杜家跳槽的人就要想着怎么讨好新主子了，没有办法，生存法则如此。
看似合并成大头很好，但是少了曹杜两家的抗衡，不少小商行很快就要倒下了。
进进出出的人群一直持续到晚上，杜海舟正抱着发妻的灵牌跪在后院的祖祠。新祠堂在前面，但是真正举行相关的仪式的时候都是在老祠堂举行的。
可以说新祠堂就是杜海舟专门为发妻建的，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让她进祖祠。当然肯定是和他一起，不做点铺垫的话，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现在好了，连他自己死后都没脸进祖祠了。
“韵儿啊，你说你当初怎么就没听了你爹的话，不嫁给我你就不会去的这么早了。”
“是我害了你啊，你走后我才挣出来的家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还是不能挺直腰板在你爹面前说话，因为我把他最宝贝的东西给抢走了，却没有保护好。”
“其实本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要去陪你的，但是囡囡还没有嫁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了……”
祖祠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是那个所谓的三夫人。她的双眼早已赤红，脸也涨得通红，估计是在外面有一段时间了。
杜海舟头都没有回：“是谁让你进祖祠的，出去。”语气很平淡但却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姓杜的，你还有脸让老娘出去？老娘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竟然是为了杜鹃把整个杜家给赔了进去！”
“凭什么？这么多年老娘嫁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你有多讨厌老娘，儿子是你的！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丫头？”
“老娘到底哪里不如她？要不是成亲那天趁你酒醉拉到床上，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进老娘的门？”
“都到现在了，你怀里抱着的还是那个死女人，还为了你和那个死女人的贱种赔上了整个杜家！”
三夫人的话音刚落，祖祠内的蜡烛就开始摇晃起来，温度也瞬间下降。
看着杜海舟抖动的衣袍，三夫人突然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不一会儿，祖祠内又重归平静。
“你走吧，带着你这些年搜刮的银两换个地方生活吧。”
“你赶我走？是想让我死在你面前吗？”
到现在三夫人还在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希望杜海舟能够度过这次难关。
“死在我面前？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你搜刮银子的数目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老爷，我……”
“不用说了，走，是活路，留下来可就没有舒服日子过了，你会比死还难受。”
“哼，走就走！”三夫人也不装了。
“等等，记得把孩子带上。杜家只剩我一个罪人就够了。”
不到午夜，杜府真的没有人了。家仆遣散的遣散，被几房小妾瓜分的瓜分。
祖祠的蜡烛明亮了不少，“韵儿，等把囡囡救出来，我就去陪你。唉，还有一个我对不起的人啊。这祖祠就当爹给你赔罪了……”
……
醉仙阁。
楼下比往常还要热闹，大部分都是在讨论杜家的兴亡。
楼上的隔间可就没有这么欢快了。
杜子腾已经喝了三大坛酒了，放平时他早就不省人事了，可现在的他却是无比的清醒，内心深处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老杜头，你怎么能倒了呢？小爷我可还没有得到你的认可呢！仙儿，拿酒来！”
站在他身后的秦仙儿眼中满是担忧，却又不得不让他借酒消愁，只要能让他睡着也好。看着杜子腾这喝不醉的模样，秦仙儿都想要给他加点迷药了。
彩云坊工人的死伤本就给了杜子腾沉重的一击，结果杜家又出现了这么一码子事，他的心里更堵了。
其实回到滨州城的时候，秦仙儿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只不过她没忍心告诉杜子腾，奈何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消息还是传到了杜子腾的耳朵里。
之后他便离开医馆，来到醉仙阁开始喝酒。
医馆那里有古正成守着，无勤奋则是一个人回到了彩云坊的后山，赤练出事前有一段影像传到了他的眼前，他要去确认一下，也许能找到和那帮人有关的线索。
月无双此时已经坐上了通往常青的马车，手上拿着月氏商会成员的密报，把近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报在了上面。
“无公子，你还真是杜家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