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乔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闻着大开的房门外肆意游窜的油烟，心尖又是一闷，难受得拖鞋也来不及穿，赶忙奔到洗手间去吐了起来。

　　 乔妈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追了出来，“怎么滴？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你跟淼淼出去，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蹲在厕所里的殷小乔一句话都答不出来，就这样干呕，呕到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乔爸一边穿着外套一边从卧室里出来，“我看小乔这样确实难受，要不咱还是先上医院看看去吧！”

　　 “爸爸……”可怜巴巴的小女人蹲在洗手间里望着自家爹妈。

　　 纪梵却在这时候从卧室里出来，不由分说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我先送你过去看看。”

　　 ＊＊＊＊＊＊

　　 结果纪梵的车开到半路上，殷小乔就精神抖擞了。

　　 远远望见一间早餐店，她隔窗眺望，瞅着那热腾腾的包子就开始发呆。

　　 纪梵抽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来，不过须臾，手上已经两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她边上来。

　　 “我要……”

　　 “你要酱肉包，因为讨厌鲜肉包里没完没了的生姜是吗？”

　　 殷小乔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包子。相对无言地一起坐车到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殷小乔自己打开车门步了下来。

　　 “小乔。”纪梵在身后轻唤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回过了脑袋，“也许这一切的变化对于你来说太快，但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了。”

　　 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殷小乔就这样怔怔站着，直到他回身“嘀”了一下自己的车，大步迈上前来，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

　　 这个动作是他以前最爱对她做的。那时候她还在中学里上初中，有段特迷《古惑仔》的时候，也曾烫过莫名其妙的爆炸头，穿过诡异至极的喇叭裤和偷偷穿了耳朵。那时候她回家，每次被乔妈逮着都是一顿暴打。总之那时候她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一副恶人的形象，没几个同学敢接近她，她却带着一群同样被《古惑仔》迷得不行的少男少女在小院里嚣张。

　　 后来因为谁谁打了人，又因为谁谁住进了医院，这破事才算引起小区家长们的注意。她被别的大人冤枉得稀里哗啦时，是当时文质彬彬，永远一副三好学生模样的纪梵站出来抚了她的头顶，告诉她不用害怕。

　　 时移世易的场景，那时候他是她的靠山，也是她喜欢与追逐的梦想。

　　 可也是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大手再次抚过她头顶，她才怔然得没有说话。

　　 ＊＊＊＊＊＊

　　 往前走，进入电梯，两个人还没有站定，原本要闭合的电梯门却再次打开。

　　 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门口的纪凌寒侧眸一望，纪梵的眼眸轻垂了一下又抬起来，到是殷小乔的双眼，似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躲闪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纪凌寒迈步就向前，这门电梯，是整栋大楼专属的通向27楼以上办公室的纪家专用电梯。他不记得自己给过她打开这么电梯的感应门卡，可她既然在里面了，而且是从地下停车场里上来，那就说明，她是跟纪梵一块来的。

　　 冷笑不自觉就爬上了他的唇角，纪凌寒一言不发地走到电梯里面，站在殷小乔的身后，望着同时背对着他的两个人。

　　 电梯到达27楼，殷小乔往前走，纪凌寒亦一块出了电梯。

　　 “小乔。”纪梵在电梯里唤了她一声。

　　 殷小乔站定原地回头，纪凌寒继续向前走。

　　 “昨天晚上你人不舒服，早餐也没吃多少。待会进去以后多喝点热水，要是还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好吗？”

　　 殷小乔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

　　 才在自己的小格子里坐下不到半分钟，设计组的解哥已经过来找了她几回，“‘施莱琼’的企划案你做好没有？你存档没有？跟对方约好了时间没有？boss专门点名要你自己一个人上去，这次你可不能再乱打人了。”

　　 “他说让我一个人去吗？”殷小乔沉着脸不快，那天他明明才答应了她，她去“施莱琼”的时候他也会一起，怎么现在又要她一个人去了。

　　 解哥看着她就是一脸的担心，“殷小乔，你应该是个有责任感的女孩子吧？不会以为这事情办砸了，你拍拍屁股辞职就算完事，把所有的烂摊子和损失都留给公司？”

　　 “解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啊？”殷小乔忙着申辩，其实心里的小鼓早敲得咚咚咚的，她其实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么，纪凌寒要她学会成长，可她学归学，还是不能为了一单case再让什么老男人吃她豆腐吧？她可没那么亏！

　　 “不是这样想的就行了，这次‘施莱琼’只让你一个人上去，待会你去找方彤，让她帮你把所有的方案策划再过一遍，没问题了你再上去。”

　　 听了解哥的吩咐，即便明明知道方彤成心想让自己难堪，可她还是不得不去。

　　 犹犹豫豫去找了方彤，方彤果然还是那张微笑善意的脸，“哎呀小乔，不好意思哈，我这里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你要不先去会议室等我五分钟好吧？我把手头的事弄完就过来找你。”

　　 “好。”殷小乔的笑得僵硬到不行，但总归是记得纪凌寒那晚曾经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就算再清楚明白一个人的嘴脸，也轻易不要和对方撕破脸皮。因为不管你身在什么样的工作环境，即便老板心中明晰你们谁对谁错，但一个小人物永远改变不了一个大环境。

　　 明智的老板心中都是有杆秤的，是与非、对与错，从来都不是他最关心和最在意的问题。而谁在公司里创造的经济价值最大，才会成为一件事上对与错的决定性因素。因为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为了一点点的是与非，而破坏一个大环境的和谐统一。

　　 公司不是主持公道的地方，而你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大环境中学习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