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身角度已经调整，我将炮弹塞进炮膛之后，你们务必在三个数之内，将大炮推到标准位置，有没有问题？”

　　 “报告船长，没有问题！”

　　 金斯挑选的几个炮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职业技能上，是很值得肯定的。

　　 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四颗炮弹，被金斯还有三个副炮手用特制火钳夹住，稳稳的举在炮口位置，四名主炮手严阵以待。

　　 这是金斯热能火炮的第一次试验，必须严格每一个步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预备，放！”

　　 几乎是在金斯话音落口，四枚火红的炮弹就滑入炮膛。

　　 “闪开，大炮就位！”

　　 在金斯的预计中，炙热的炮弹大概需要5秒钟的时间，将隔热铅板的温度提升到火药的爆点，火药爆炸之后，就会将炮弹推出炮膛。同时，半溶解的铅板也会起到密闭炮膛，增加射程和弹速的作用。

　　 “轰！”

　　 虽然不太整齐，但至少第一次试射非常成功，四门大炮都在发射之前，被推到标准炮位。

　　 顾不上听那些炮手们的议论，金斯连忙赶到观察口，验证四枚热能炮弹的效果。应该说，增加射程的效果很明显，金斯已经减少八分之一左右的装药量，但看炮弹的飞行轨迹，仍旧有越过排桨帆船的势头。

　　 “砰！”

　　 虽然弹道变得直了，导致落点肯定不会是排桨帆船，但有一枚炮弹竟无巧不巧地撞上排浆船的主桅。金斯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得很清楚，炙热的炮弹打在主桅上，带有韧性的主桅一阵摇晃之后，将炮弹的冲击力完全卸去，六磅的炮弹太轻，并没有直接将主桅击断，但炮弹本身的高温却让木制桅杆跟炮弹接触处迅速燃烧起来。仍旧保持着暗红色的炮弹垂直落下甲板，片刻之后，排桨船上升腾起一股青烟。

　　 看到此处，金斯兴奋地一巴掌向身旁的炮手，“成功了！”

　　 这就是热能炮弹的威力！没有制造开花弹那样复杂的工序，也不用改变普通大炮的任何构造，仅仅是需要几个高温炉子和成型的铅板，对木质战舰的威力，却是成倍的增加了！

　　 同样看到效果的齐杰等人，已经吓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将炮弹加热，对船只的破坏就会如此恐怖！

　　 “你们傻站着干啥？刚刚我的示范都看清楚了？炉子上还有很多炮弹，都已经烧透了，还不赶快去开炮？打，给我狠狠的打！”

　　 看着被自己撵去忙碌的炮手和辅助炮手，金斯可不敢现在就将他们撇下不管，至少要让他们熟悉一下该如何安全的使用这些热能炮弹。

　　 “轰！”

　　 “轰轰！”

　　 “轰轰轰！”

　　 。。

　　 震耳欲聋的炮声让金斯感觉耳根子发疼，升腾的硝烟几乎要充斥整个炮仓。

　　 “咳咳，通知上面，给我试一下抽风机！”

　　 用袖子挡住鼻口，金斯大声地喊道。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虽然射击并没有停止，但炮舱里的硝烟却在明显减少，那股呛人的火药味也渐渐淡去，从炮窗中涌进来的新鲜空气，让每个人的肺部都舒畅起来。

　　 “唔，效果不错！”

　　 炮舱抽风机――这是金斯的另外一个发明。在这个时代，黑火药虽然用途广泛，但原料的纯度往往达不到标准，火药燃烧之后，浓烟滚滚，不仅仅对炮手的身体造成不良影响，甚至会影响到大炮射击的准确性和连续性。为此，金斯专门设计了一套换气系统，其实说穿了非常简单，就是几个抽风管道和两台风车。是的，平常时候隐藏起来，当船只减速开炮的时候，这两台风车就会竖起来，利用航行产生的风力，带动通向炮舱管道里的涡轮风扇，将炮舱里的浓烟抽走。

　　 “停！”

　　 看着远处的排桨帆船，金斯刚刚心中的愉悦突然之间不翼而飞。

　　 “是谁让你们连续开炮的，是谁啊！”突然之间从金斯口中爆发出来的怒吼，就连齐杰都吓了一跳。众炮手们纷纷低头，刚才明明是金斯自己命令大家“狠狠的打”，怎么现在却追究起责任来？

　　 幸好，还有个不畏惧金斯“**”的齐杰，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众炮手正名。

　　 “我真的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回头看了眼已经变成一团火炬的排桨帆船，金斯苦恼地摇了摇头，“好吧，这次是我错了！下次，我是说如果有下次的话，如果对方只有一条船的话，如果我们准备打劫的话，你们特么的必须要提醒我，不准使用热能炮弹了！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好的一艘柚木排桨帆船变成了华丽的火炬，别的不说，光是那些木料的损失，就让金斯一整天没有缓过劲来。

　　 “船长，不要太伤心了，虽然我们失去了一艘战利品，但却很好的验证了你新发明的热能炮弹的威力！”作为一名曾经的职业军人，布鲁克其实更看重这种热能炮弹将来的用处。可以说，热能炮弹是布鲁克见过的，最简单又最实用的大炮改良方式，如果将这种方式推广开去，对于整个欧洲的海战实力，将会是一次极大的提高。

　　 但他感觉，金斯船长好像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

　　 “当然不能推广！”

　　 当布鲁克提出自己看法的时候，金斯毫不犹豫的给予否认。

　　 “你傻啊！布鲁克，我们在欧洲有多少敌人，你到底有没有算过？这些敌人可以动用多少战舰，这些战舰又有多少门大炮，可以一次发射多少枚热能炮弹？要是我们运气不好，被这些炮弹砸中个三五十颗的，那岂不是直接送进火葬厂了？不行，绝对不行，除非等我研究出钢铁战舰之后，再来讨论推广的问题！”

　　 吼完布鲁克，金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道：“对了，幸好你提醒了我，马上去给下面炮舱里，凡是知道这种热能炮弹的人下封口令，任何情况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他们不能对外透露哪怕是一个字！听清楚了没有？”

　　 “保证完成任务！”

　　 布鲁克一个立正，大声回答金斯之后，转身离去。

　　 齐杰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等到布鲁克离开之后，他才开口。

　　 “金老板，我觉得你这次做得非常好，虽然我们现在有一些欧洲朋友，但不代表我们跟整个欧洲都是朋友。”

　　 “哈，我明白你的意思，齐杰，你是想有机会的时候，把这种技术在大明水师中推广，是不是？”

　　 齐杰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太奇妙了，仅仅是把炮弹加热到一定的温度，居然就可以增加数倍的威力，为什么大明的那些能工巧匠，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其实不是大明的能工巧匠想不到。实际上，使用这种热能炮弹有很多限制。海情恶劣的时候，不能用，双方高速追逐的时候，不能用，大集群作战的时候，不能用。

　　 想想看，当几个炉子里的火势正旺的时候，当炉子上的炮弹已经烧得通红，时刻准备送进炮弹的时候，突然一个大浪打来，炙热的炮弹从火炉上被摇下来，在炮舱里滚动。或者是，正巧敌舰的一枚炮弹钻进炮舱，将填满燃料的火炉炸得四分五裂，那些燃烧的木炭被送到炮舱的各个角落，包括堆放黑火药箱子的地方。

　　 诸多条件的限制，实际上已经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这种简单的热能炮弹的使用。

　　 当然，如果确实有需要的话，金斯也可以改进，但真的有必要改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