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为什么要对说这些？”陆溪看着眼前的女子,即使一身素色衣衫，也遮掩不住她的秀丽娇媚，难怪可以长时间成为后宫里最娇艳的那朵花。

　　 可常思媛只是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因够聪明，有爬上去的本事，而可以帮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

　　 “为何要帮？”

　　 “因为也想要帮一件事。”

　　 陆溪轻笑出声,“并不认为能帮到。”

　　 常思媛看着她,一边摇头一边失笑,“就知道没看错，这般冰雪聪明又善解意……只是无须担心,不会危害到的利益。”

　　 陆溪也笑了,“多谢常婕妤夸奖,知道想让帮一起拉垮常家，虽然猜不出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想做的是一个只将帝王放心上的简单女，而非能够聪明地掌控大局的女，因此，抱歉令失望了。”

　　 她努力皇上面前塑造的一向是个倾心于他的聪明女子，而非有野心有城府的，常思媛设计的路不适合她。

　　 可常思媛却淡淡地笑了，不慌不忙地说，“知道是江南总督之女，父亲陆沈思位高权重，很受重视。只是正因江南富庶，也难免引来小觊觎，栽赃陷害的朝政斗争恐怕会层出不穷……虽然现什么都不知，但恐怕知道的时候就晚了。”

　　 她暗示朝中已有势力排挤陆沈思，而她可以帮陆溪。

　　 若是重生前的陆溪，当然不会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可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了，清清楚楚地明白一年之后陆家的覆灭，因此眼眸一沉，抬头震惊地望着常思媛。

　　 她知道？

　　 她知道一年后是谁害得陆家家破亡、满门抄斩？

　　 “要怎么做？”她沉声道。

　　 听她这么说，也就是答应了。常思媛露出一个笑容，神情淡淡的，“想害父亲的便是常家，当然，仅凭常卫光一个也办不成这事。如今朝中分为两派，父亲和常卫光各为对立的派系，父亲以往是支持太后的，如今保持中立，获得了皇上的重视，而常卫光十分不赞同，一直说他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帮太后取得皇上的信任。也因此，以常卫光为首的保皇派意欲对父亲不利，具体的也不太清楚。”

　　 “要怎么做？”

　　 “登上高位，越快越好，让陆家的地位越来越高，然后有办法帮让常卫光倒台。”

　　 陆溪似笑非笑地问她，“是常卫光的女儿，为什么要信？”

　　 “因为不得不挤垮常家，而毕生的心愿便是看到常家倒下。”这是常思媛的回答，“后宫妃位有限，自愿让出这个位子，就已经表示了的诚意，这样值得信任了么？”

　　 来访的走了，大殿里终于又只剩下一个，静静地再次坐蒲团之上，握着佛珠，闭眼不语。

　　 她出生起就没了母亲，纵然还有常卫光，可事实上，也形同连父亲也没有的孤儿。

　　 她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进宫前的那段日子里，常卫光为了拉拢权臣，竟然要将她嫁给那个一品官员的痴呆儿子，形同守活寡。她绝食，他便命朝她嘴里硬塞食物；她欲自尽，他便命日以继夜地看着她，不准她死。他甚至威胁她，若是不顺从地嫁过去，就将她送去青楼走母亲的旧路！

　　 他根本不是！

　　 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光里，过往的所有痛苦都加倍地重现眼前。

　　 常家的都是没有心的，她只想为母亲报仇，为自己所受的折磨报仇，哪怕牺牲自己，也一定不会让姓常的有一天好日子过……哪怕她也姓常。

　　 而让自己从妃位上跌下来，一是成为拖累常卫光的理由，二是她也累了，希望能过几天平平静静的日子，就算这冷清的佛香里度过余生，看着常家倒台，也足够令愉悦了。

　　 皇上宠她多年，为求今日她走错这一步，成为常卫光落败的导火线。

　　 而她骄纵行事多年，为求今日顺应皇上的安排，和他达到同一个目的。

　　 高禄将陆溪去了清心殿一事禀报给明渊时，明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难道她也是去落井下石的？

　　 却听高禄继续说，“但据云一所说，陆美命带去了一些新的床褥和日常生活用品，从头到尾都是十分诚恳的，没有半点怨恨和幸灾乐祸之意。”

　　 明渊不会相信有能如此善良地对待曾经仇视自己、欺辱自己的，当下也不露声色，只点了点头。

　　 若是陆溪这般矫揉造作，恐怕先前他的那一点怜爱也是没有必要的了。

　　 几日之后再去清音殿时，他不经意地问起这件事，却听陆溪十分坦白地说：“嫔妾不是不气常婕妤伤了嫔妾还教训嫔妾的宫女太监，只是如今她失了势，后宫又有传言说一切皆因嫔妾而起，嫔妾为求自保，不让说三道四，便命送了这些物品去。再者，也为嫔妾博了个大度的好名声……虽然嫔妾知道大家都不会认为嫔妾是真的大度。”

　　 明渊忽然很想大笑出声，这宫里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对他这般直言不讳的妃嫔了！究竟是怎样的勇气令她这样毫不避讳地说出这种话来？明确表示自己不大度，甚至还有些小气，可这样的行为也坦诚直率，令他满意。

　　 几日之后的立夏节，宫内设国宴，妃嫔臣子都参与其中，热闹非凡。只是常婕妤称虔心礼佛，身体抱恙，故没有参加。

　　 皇上携着皇后坐大殿之上，太后亦旁边，大殿左右分别是妃嫔与朝臣，均笑吟吟地看着大殿中央伴着乐声起舞的乐者。

　　 表面上看来，这确实是十分和谐的一幕，可是朝臣之间的争斗波涛汹涌，妃嫔之间的笑意暗藏玄机，着实令陆溪为这宫里的血腥残酷兴叹。

　　 坐一起的妃嫔们惺惺作态地交谈着，赞誉舞者乐者的表演，笑吟吟的面庞好似真是亲姐妹。

　　 明渊的目光大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却落了陆溪身上。

　　 只见那个依旧衣着简单的美看着面前摆着的精致菜肴，好奇地每样菜都尝了一口，遇到中意的便眉眼含笑，遇到不喜的就微微蹙眉，显是沉浸自己的世界里，不为外界环境所影响。

　　 坐她身旁的珂才轻蔑地看她一眼，出言讽刺，“妹妹还真是好胃口啊，连表演都不感兴趣，对吃食还更中意些。”

　　 陆溪像是没听出她的嘲讽，笑得淡淡的，“姐姐说的是，妹妹很中意今日的佳肴。”

　　 说话间，她又捻起一块杏仁芙蓉酥，十分惬意地吃起来。

　　 明渊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她睡熟的模样，小猪似的毫无顾忌，姿态慵懒舒雅。此刻她也是这样吃着爱吃的食物，他嘴角轻扬，吩咐站身后的小太监把自己桌上的那盘杏仁芙蓉酥给陆美端过去。

　　 皇后的眼神停滞了片刻，随着太监的走动移到了陆溪身上，只见她受宠若惊地朝这边望来，看向皇上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言而喻的喜悦。

　　 ……不过是个连心绪都藏不住的女子，可即便是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也微微拉扯着。

　　 萧招媛似笑非笑地对身旁的宁妃道，“看来皇上对这个陆美还是挺上心的啊。”

　　 宁妃淡淡地看了陆溪一眼，“倒是个可儿，毕竟刚受宠，上心些也是应当的。”

　　 “记得上元节时，姐姐不也因为爱吃元宵，皇上特意将自己那碗赐予了吗？”萧招媛笑得十分美丽，像是暗示今日皇上怎的没有意爱吃什么。

　　 宁妃不置可否地一笑，“后宫姐妹无数，皇上自然是顾不过来的，只是按照心头喜好一个一个来，也没什么不好，毕竟雨露均沾不是？”

　　 萧招媛的脸色沉了沉。

　　 宁妃无非是讽刺她，不论今日皇上赐吃食给谁，至少也没轮到她萧招媛。

　　 总之那盘杏仁芙蓉酥到了陆溪桌上时，妃嫔们的视线都跑到了她身上，若说眼神可以杀死的话，恐怕此时她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陆溪十分镇定地把目光转向已经换成东风曲的舞者，好像终于开始欣赏表演了，心里却是把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仇恨值也不是这么拉的好不好？

　　 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美，做要低调才是硬道理。

　　 过了一会儿，舞者乐者都退了下去，明渊命高禄将拟定的晋升名单念了出来。因身处上位的妃嫔品级已不能再升，故这一次升了位分的几乎都是新晋的秀女和分位较低的妃嫔，上面的那几位则是赏赐了些珍品，提了些月供。

　　 “安嫔，由正五品晋至从四品婉仪。”

　　 “孙常，由正七品晋至从六品美。”

　　 “魏采女，由正八品晋至从七品选侍。”

　　 ……

　　 陆溪静静地听着，到了自己时，心头微微一跳。

　　 高禄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空旷而响亮，“陆美，由从六品晋至从五品良娣。”

　　 她能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又诡异地安静了些，心里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皇上约莫是要把她当成活靶子，又是赐吃食又是连晋两级，她不会认为这是一种宠爱的表现，恐怕更多的，是常家失了兵权的同时，以后宫位分变动来提升她爹朝堂上的地位。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毕竟常卫光那一党已经开始着手对付陆家，这样锋芒毕露，对陆家只有坏处。

　　 就她无语凝咽之时，却不料下一个晋升的妃嫔拯救了她。

　　 高禄的声音响彻耳畔，犹如春风阵阵吹入心窝——

　　 “珂才，由从六品晋至正五品珂嫔。”

　　 连晋三级？

　　 陆溪终于松了口气，同时怜悯地看了眼沈珂。

　　 看来真正的活靶子另有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诅咒真的比卖萌管用t^t，说句霸王脱发，霸王就冒泡了。

　　 卖个萌，还是一样不管用……嘤嘤嘤，大家都是狠心的娃！

　　 渣男出现倒计时中……

　　 感谢雷蕾姑娘的又一颗地雷╭(╯3╰)╮，清新会努力的！

　　 皮埃斯：无比突然地接到编编通知今日如入v，仓促得很，希望大家见谅t^t

　　 也希望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