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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冬日暖阳(6)

脆爱 希夷 7353 2023-04-21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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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肖驱车出了小区,在必经的第一个红路灯那里才遇上了带走严正南的那辆别克车,跟在后面才知道是军牌车。他颇为不耐的打了一下方向盘,江妍提醒得没错,黑灯瞎火来的这拨人果然来历不明。

   他们有两辆车,林肖跟在后面没几分钟,车就分开走了。林肖常年也与案件侦查打交道,知道自己曝光了,索性紧跟着那辆黑色别克车不放,他可是亲眼看见严正南被塞进去的。没料到这别克车驶到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下来两个人,愣是没有严正南。林肖立刻调转车头,心里暗骂一声他妈的,自己检查系统的,平日里光明正大,怎么斗得过这群人。

   给院里领导打电话,也压根不知这件事,不知他们那函令发到了哪里,林肖内心隐隐觉得不妙。可他如今别说有通天的权力,连横行s市的都没有,只得不停的打电话到处追问,终于在拨通了省院办公室一位同僚的电话,对方沉默了数秒才说:“林肖,这件事你别管。”

   林肖苦笑,这位同僚尚是看在林父之前的情义上才提醒他的,也难怪,严正南归国后,一开始入的就是省院,后来才调入s市的,市院不知情,是因为函令在省院那里。或许也不是,大家知道,只是无人会告诉他们,落难的两只凤凰不如鸡。

   接连几天,严正南杳无音讯,林肖也是不见人影。严奶奶找不到自己孙子,又开始打电话追来,田馨不知所措,江妍接过来电话就骗道:“院里又搞什么封闭式反贪培训,别说手机,让人下来见一面都不行。”

   这谎编的,田馨就差在旁边竖拇指了,那边严奶奶听到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也笑呵呵问道:“你是,哪位啊?南南的朋友?”

   “嗯。奶奶别担心,培训一结束,我就让他给你打电话。”江妍叹口气,也就是骗骗老人家,严正南要真出事了,这老人绝对会挂掉的。

   可她们只是些升斗小民,即便担心牵挂严正南,也使不出一分的力气。那晚林肖跟丢了,她便知道,即便如温煦华之类在s市能横着走的,对此事也都无能为力。她问过田馨,可她对严家的事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严伯伯确实是从部队上来的。他们那边的大环境,历来是黑吃黑,查出来的贪污受贿案不如江浙华南,但滥用军政特权、勾结黑恶势力确是国内一等一的。

   那晚发生的一切太震惊,江田二人都吃不消,这几日在家为这件事都翻来覆去的想。她也就想明白了,严正南为何归国后不回老家,像林肖一样在父亲治下当个逍遥自在的二世祖,而是跑来了千里之外的s市。父亲做了些什么,他心里是清楚的,恐怕严父心里也是清楚的。在权力盘根错节的夹缝中要生存,出淤泥而不染是自毁前程,可同流合污终有一天也会自掘坟墓。严正南能够远离这一切是非,已是他能为这个儿子做的最好的选择。可如今,真能置身事外吗?

   人在家里坐得久了,连筋骨都散掉了,二人穿好衣服打算下楼去趟超市。龙年的春节来得早,超市里年味十足,到处摆放着促销的年货。见田馨在年货区逛了两圈,江妍问道:“你机票订到了没?”

   “订到了,咱们公司行政部还是有点用的嘛,这个点居然能给我订到七折票。”

   “毕业后第一年回去,多带些这边的特产吧。”

   “嗯。”田馨回头看了江妍一眼:“姐,那你了?”

   “我在这边过就好。”

   “那你不是一个人……”

   “好歹有你的林大哥陪我。”江妍打趣道。

   田馨见她正拿起两包利是糖来看,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姐,如果正南哥出来了,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吧。”

   江妍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意:“你们那边,会不会很冷。”

   田馨正想说,再怎样,也不会比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边过年冷。这是手机响了,是林肖打来的电话,说他就从g市回来。她自然喜不自禁,江妍看着,说道:“应该会有正南的消息,等会买点酒菜,他应该还没吃晚饭。”

   田馨猛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江妍:“姐,你真的很厉害。”自从让林肖帮买卫生巾后,她便觉得他的态度已有所不同。可她还是小,不懂林肖这样的,手伸得很快,撩拨起来了,缩得也很快。

   到晚上十点,才听到楼下门铃的声音,田馨跳起来去开的门,一见林肖就问:“林大哥,有什么消息没?”

   “没有,只知道人还在省里,没有被带出去。”不是好消息,但也不是坏消息,江妍心想。

   “先看着吧。我今日和李院去的,市里态度也很强硬。一个堂堂的检察长就算犯法了,也有正当程序走。这样被人深更半夜揪走,难道真没王法了?”

   江妍心中舒口气,终于是个好消息。s市不管怎么讲,官员还是敢说敢做的多,有点真本事,换上个内地城市,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去要人的。

   田馨已经把酒菜都端上了桌,甜甜的唤道:“林大哥,还没吃饭吧。”

   林肖一看,餐桌上摆了四个小碟子,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菜式,就连刚刚盛出来的烧鸭粥都还冒着白气,看着都让人胃口大开。他有些惊愕,就连平日里最擅长的玩笑话也未说出来,只拉开椅子坐下,说了句:“好的。”

   田馨没有陪在身边,转身去阳台上收衣服。如今的上班族都不好混,白天十个时辰在公司,晚上吃喝拉撒完了才有功夫做家务。

   林肖转头看了一眼田馨,再转回去,眼神越发的深邃。他曾经,很多时候,都比现在要风光得多,可那些无比风光的日子里,都从未有年轻的女子会专程为他做一顿夜宵。

   周林希是个忙人,比他要忙得多,不是忙着采访就是忙着写稿、主持,后来有了名气,还经常飞来飞去参加各种财经论坛、国际峰会。相恋二年、结婚三年,无论林肖是喝得酩酊大醉,还是院里查案到通宵,回来后莫说夜宵,连一杯热茶都未曾有过。更别提那些来来去去的女子,个个都脚踩八厘米高跟鞋,不是职场胜女,就是夜场女王。眼巴巴等个不靠谱的男人,双手奉上夜宵,太过主妇做派,还不如找身好衣服穿上,斜卧在沙发上,曲线毕露来得迅速。这个田馨还是小,双眼清澈,尚未染上s市的浮华奢靡。

   再瞧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江妍,正在叠田馨取下来的被套,低头垂眼,确是一副温婉多情的样子。这几日因为严正南的事情,他到处寻关系,碰到了自己的发小,不料一提正南的名字,那人居然径直起身走了。这时他才知道,江妍的名字之所以耳熟,不是在正南这里听说过。而是因为那江妍是温太太,当时大婚的请柬也发给他了,可他正忙着离婚大战,哪有闲情去。江妍极少跟着温煦华出来,所以他之前还从未见过。

   虽然他已逐渐淡出二世祖的圈子,但温煦华同沈舒心的事一说他就明白,当下咂舌不已,对眼前这个女子也多了些怜悯。这样的女子,天大的伤心都能掩饰得从容,怪不得正南要追,阿煦放不下。

   严正南被带走已经整整八天了,越靠近年边,江妍便越担心他能否回得来。看天气预报,他老家那边已经是零下二十度的冰冻天气,可s市这边仍是冬日暖阳。搬家过来时,她让人从花卉市场送来两盆杜鹃放在阳台,此时也开得红火。

   田馨订了年二十七的机票,虽说还有好几天,江妍便让她去收拾东西,别到要走的时候又毛毛躁躁这里忘带,那里忘拿。田馨只坐在沙发上啃着她每日一个的苹果,嘟嚷道:“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情收拾,回去了,一家人保准追着我问正南哥的消息。”

   江妍看着斗柜上盛开的水仙,前两日还是花期正好,如今都蔫蔫的带些颓败,便拿起剪刀把枯黄的花瓣叶子也剪落下来。江妈妈就有这样的习俗,到了年边,家里总要买上几盆水仙和腊梅,以前日子稍紧,江爸爸一个人的工资,上顾老下顾小的,她们姐俩的吃穿用度都要比同龄人要好,还时不时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就没少被奶奶骂过。

   晚上没事,陪着田馨看无聊的综艺节目,她大概天生笑点就很高,没什么情趣,看着看着居然想打瞌睡。田馨正在一旁捧腹大笑时,只听见门铃响了,二人都是纳闷,林肖来这里,都会事先打个电话,如此的不请自来,会是哪位?

   田馨去接的对讲机,粗鲁的“喂,喂”了两声后,居然大叫了起来:“正南哥,是你!”

   田馨一脸的欣喜若狂,江妍也觉得吃惊,穿上拖鞋也在门前候着:“真的是他?你没听错?”

   “我又没幻听!”

   看着电梯指示灯停在了这一楼,一声长“嘀”后,门开了,出来的果然是严正南。田馨跳了过去,熊抱住严正南:“真的是你,姐还说我幻听呢!”

   江妍长舒口气,进了屋后,田馨仍围着他左右看了两圈:“正南哥,你有受伤没,他们有没有刑讯逼供的。”

   严正南笑了两声:“进的又不是公安局,哪有什么刑讯逼供。”江妍给他泡了茶,见他脸色平静,心想,恐怕是比上刑更厉害的心理打击吧。

   三人都在沙发上坐定,江妍这才问道:“你怎么也没打个电话,林肖知道吗?”

   严正南掏出手机放在茶几上:“早就没电了,谁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

   这边田馨早就已经拨通了林肖的电话:“林大哥,快过来,正南哥回来了,正在我姐家里。”

   江妍又提醒着给严奶奶挂了个电话,严正南脸上的黯淡之色又重了一分,只轻声的和奶奶说,今年恐怕无法回家过年了,等奶奶身体好一点,接她来s市。

   不到十分钟,林肖就上楼来,一进屋子把鞋子脱下扔在一边,走到严正南跟前打了他一拳,一脸的喜不自禁:“行啊,兄弟,进去了还出得来。”

   他林肖知道,被带走的这几天,就是场严酷的心理博弈战,最怕的就是扛不住。又不是十来二十岁的年纪,可以天真的说父母的事情自己从未参与毫不知情,可他严正南真要承认些什么,如今绝不可能放出来。

   严正南苦笑两声:“多谢了,林肖。”停顿一下,“我爸妈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林肖怎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又一只替罪羔羊。一旦有贪官污吏曝了光,那些经年往事一件件都会被揪出来,媒体民众都会惊呼这些当官的太过残暴黑心,却不知一个人而已,哪能做那么多坏事。

   这话江妍也听到了,心想怪不得他出来了都不怎么高兴。他二人即刻去阳台点了烟,她便让田馨搬了两条椅子过去,又去厨房拿了两碟小菜送去。一看,田馨已经蹲在一旁听上了,就把她给拉进屋子。田馨不明白:“姐,你不想知道?”

   “他们没让你听的话,你就少听。”

   二个男人在阳台吸着烟,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严正南能够回来,就表示那日带走他的不太可能是组织上的命令,没有真凭实据,不会无端抓人又无端放人。当时江妍的话提醒了他,今日再听严正南的口气,果然是大佬们担心继续追究下去会把自己也挖出来,想要出事者坦白从宽,承担一切罪名。带走严正南,无疑击垮严父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林肖回头望了客厅一眼,说道:“她真是聪明。什么都没说给她听,也能猜出来。那天晚上,还是她提醒我去跟那辆车子的。还有,你奶奶那儿,都快瞒不住了,她一个电话就解决了。”是啊,有些人天生的性子沉稳,一点也不像20来岁的小女生。

   林肖笑笑,将烟头熄灭:“不是我说你,我能想到的,你也能想到。虽说她没做得出格,但保不齐是拿着你,去逼阿煦,到时候你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严正南转身看着他,一回头就想得明白,以他林公子的身份,s市横行十数年,和温煦华必然交往不错,所以迟早都会知道江妍温太太的身份。

   严正南低头笑道:“若不是有这层心机,以她如此泾渭分明的性格,她家阳台哪还有我站的地方?我也不怕打了场竹篮空水,那位沈小姐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便是我的杀手锏。时间?我比他多,我也等得起。”

   就算是爱情,在这些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眼里,算计、较量、权衡,也一样都不会少。

   “我能说什么,一个是我发小,一个是我哥们,好自为之吧。”

   严正南抽着烟,抬头望着星空。这几日s市天气甚好,白日里阳光明媚,晚间星空朗朗,无云朵遮挡,这半月便如白玉一般镶嵌在天边。

   大概是这几日的软禁生涯,让他一出那座隐匿在山林间的部队山庄,便觉得空气中都跳跃着自由舒适的因子。手机没电,他联系不到任何一个人,司机送他到了小区,朗朗月空、清风素逸,他居然转了个弯,直奔7栋而来。只不过一个人的自由要以双亲的牢笼甚至死亡做代价,心里总有些伤感。可他知道,许多事情在这个国度只能如此,正如林肖拥着他说的:“兄弟,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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