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四十一章正气长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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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源躺在自己办公室的纱发上，军医官正在为他检查伤口。石源的左眼，又红又肿，眼眶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眼球已经被血块呼住了，石源只能靠右眼来看人。
军医官神色凝重道：“联队长阁下，您的伤事十分严重，外伤问题不大，只需缝合伤口就好，不过眼球里血块太大，极便是完全清理干净，您左眼的视力，也得不到完全的恢复了，最多也只能恢复百分之三十的可能。”
石源一听火往上撞，忍着疼痛。咆哮道：“什么？这帮该死的支那猪，我一定杀光他们。”
小野和凌木雅子刚刚回来，还没等进门，就听到了石源的咆哮。二人硬着头皮，进来报告。
“报告联队长阁下，我们已经基本上，完成了任务。”
“什么叫基本完成？”
“是这样的，这几个支那人，在我们帝国勇士的逼迫下，跳了桐江河。”
“什么，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有击毙他们？”石源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刚想骂，“哎呀”一声，左眼又疼上了。
军医官在旁边劝慰：“联队长阁下，您不能过于激动？”
石源点点头，又道：“好，那么，赵振清也跳河了吗？”
小野道：“赵振清开枪自杀了？”
石源一想到自己眼伤，就十分恼怒：“支那人统统该死，把他的尸首，吊在广场上示众。”
小野道：“可是联队长，您这样做，会加深桐江的老百姓，对我大日本帝国有抵触情绪的。”
石源道：“小野君，你跟随松本的时间太久了。你的锐气，都要被他磨没了。收起他那套，婆妈的观点。对于支那人，只能用你的刺刀说话。明白吗？”话刚刚说完，不自觉的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左眼又传来一阵巨痛。军医官正在消炎水，给他擦试伤口。
小野点头道：“哈依，小野明白。”
桐江城的广场上，赵振清的尸体被悬挂在高空。并且有二十几名日军，在日夜看守着。一大早，台下就聚集了不少桐江的百姓，有的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赵振清。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福伯的耳朵里。
福伯和喜子本以为，赵振清已经逃出了桐江，正自高兴。福伯突闻这个消息，不敢确认，但又怕喜子知道后，会一时冲动，做出傻事来。
福伯把喜子带到房中，跟喜子说：“在屋里呆着，哪也不许去，等我回来。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回江西老家。”
喜子道：“哦，可是我想去找少爷。”
福伯道：“那也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军医官为石源缝合了伤口，又为他包扎上。石源对着镜子看，自己居然差点瞎了一只眼睛。顿时，他对中国人的怒火，更加强烈了。
他带着人来到了广场上，对着赵振清的尸体看了看。吩咐道：“把这个支那人放下来，鞭尸三百，叫支那猪们都看一看，这就是与皇军做对的下场。”
日军将赵振清的尸体放了下来，当着桐江百姓的面，开始“啪啪”一鞭一鞭的抽打赵振清的尸体。
然而这一举动，却让台下的老百姓。都不干了。鞭尸这种行为，是极其令人发指的。可是在日军的枪口下，绝大多数都敢怒不敢言。
“老爷”台下传出了一声惊呼，众人转头望去，正是赵振清的管家福伯。福伯挤到台上。
“太君，他人已经死了，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他吧。”
“不行，他与我们大日本帝国作对，就必须受到处罚，无沦活着还是死了。”
“太君，你们行行好，放过他吧。要罚你就罚我，我替他受罚。”
石源惊疑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实的中年人：“你说什么？你要替死人受罚。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福伯点点头：“他是我们家老爷，我是他的管家，我是专程给我们家老爷收尸的。求求您，放过他吧。”
石源笑着点点头：“哟西，我要打他三百鞭，你要是能挺住。我就放了他。”
福伯点点头，爬到了台上。日军便开始，用皮鞭抽打着福伯。用刑的日军，似乎觉得，抽打活人，要比打死人。更加的有意思，所以，他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福伯疼痛的在地上大叫，引来了旁边日军的阵阵哄笑。
然而打到两百鞭的时候，福伯就已经不行了。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石源用脚，踩着福伯的脑袋。
说道：“呵呵，我看你是不行了。如果明天你还能来的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滚吧”说完，一脚将福伯踢到了台下。
喜子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赵家大院，已经变空荡荡的，老爷，少爷，小姐还有一些下人，都已经人去楼空了。偌大个赵家大院，就剩下了喜子一个人。
福伯和喜子的老家，在江西上饶。如今都不在了，父子二人回江西老家，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使喜子始终想念的，就是少爷赵文白。
“喜子，喜子”院子里传来了，人员嘈杂的声音。喜子出了自己卧室，就看到一群人，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正是自己的父亲，喜子大惊道：“爹”福伯已经被打奄奄一息了，从别人的转述中，喜子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喜子道：“爹，我去给你找大夫。”福伯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喜子抓住了父亲的手。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说：“喜子，我们已经给你爹，看过大夫了。你爹的伤势，大夫也没办法。这他妈小鬼子，根本不拿咱们当人。”
所有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了喜子，还有躺在病床上的福伯。喜子为福伯煎了一副药，当端到福伯面前的时候。福伯突然抬起手来，将药打翻。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喜子附耳倾听，福伯张了张嘴，没了动静。
石源的眼伤，虽然作了处理。但是经常在阳光的刺激下，引引作痛。军医官再一次的为他清洗了伤口。
“联队长阁下，您不能再激动了。这会影响您伤口的愈合。”
“总之我一看到，那些讨厌的支那人，我的怒火就会莫名的爆发。”
门外一名卫兵前来报告：“报告长官，有一名支那人，要为赵振清收尸”
石源一听，似乎来了精神。也顾不上眼睛的疼痛，吩咐：“走，带我去看看。”
今天桐江城的广场上，聚集的人，比昨天还多。松本在桐江城，装出那副伪善的面具，让石源一夜之间就给撕了下来。凶狠，残暴的本性，表露无疑。
石源来到广场上，看到了人群前面，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的脸上面无表情，这个少年正是喜子。石源的眼睛，又疼了一下。然而此时此刻，能够残虐中国人，对他来说却是最好的止疼药。
石源道：“你地，小孩。是你也要为他收尸？”
喜子道：“是，不就是三百皮鞭吗？我能挺得住。”
石源道：“昨天，那个来收尸的支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喜子冷冷道：“他是我爹。”
石源雅然失笑，上下端详着喜子，看喜子的年纪，最多也就是十七岁，身材又瘦又小，根本还是个小孩子。
石源自言自语的道：“真是个奇怪的民族，活人居然愿意为死人受罚。好吧，小孩子能有这样勇气，我很钦佩，不用三百，你只要能受得住两百皮鞭，还能再站起来，我就允许你收尸。”
残暴的日军，抡起皮鞭，一鞭一鞭的抽打在喜子的身上。十个皮鞭下去，喜子身上的衣服，就被抽得稀烂。到五十个皮鞭的时候，喜子的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是喜子挺直了身子，硬是一声也没吭。
台下面老百姓，群情激动。纷纷抗议日军的残暴行为，然而抗议根本就毫无用处。赵振清的好友高伯军，此时正好在人群当中，他目睹了这一切，无比的愤慨。他看到在台上，正在被日军抽打的喜子，心中无比疼惜。
他叫道：“孩子，下来吧。他们会把你打死的。”
一百皮鞭过去了，喜子浑身上下，早已变得血肉模糊。喜子的双腿，忽然一软，向后跌倒。行刑的日军说：“怎么，你挺不住了。”
喜子慢慢的又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的道：“小鬼子，你们再来。”行刑的日军，点了点头：“呦西。”
足足打了一百五十鞭，喜子喷出了一口鲜血，栽倒在地。喜子的意识溅溅的模糊了。他忽然感觉，周围一片安静。他仿佛回到了以往，和少爷赵文白，一起读书的日子。
喜子是书童，一直伴随着少爷读书。而赵文白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读书人要有气节。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读书人的骨头最硬。
喜子想到了赵文白教他背颂的每一首诗，然而第一首诗，就是文天祥的《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
诗中铿锵有力的词句，久久回荡在耳边。而此时台下百姓，见喜子倒在地上，更加群情涌动。
行刑的日军，蹲在了地上，还用挑衅的话语说：“真可惜，还差五十鞭了。”
台下的高伯军，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喝道：“不就是五十鞭吗？我替他抗。”台下又涌出，很多年轻人。叫道：“对，不就是五十皮鞭吗，我们都能替他抗。”
石源看着台下，群情激动的人群，更加的琢磨不透了。此时台下，又传出一阵欢呼声。喜子在台上，又慢慢的爬了起来。
人的精神力量，就是这样强大。他可以让人抵抗住，十倍以上痛苦。喜子向那名行刑的日军，招了招手，意思是再来呀。
那名行刑的日军，见喜子又站了起来。不犹得也被喜子的坚强毅力所折服了。但是迫于命令，他又抡起皮鞭，抽打着喜子。但是这一次，下手就已经轻多了。
终于打完了两百鞭，行刑的日军，也累的浑身是汗，坐在旁边开始呼呼喘气。
喜子一动不动站在台上，眼睛一直盯着石源。
高伯军在台上叫道：“两百鞭已经打完了，你们该兑现你们的承诺了。”
石源虽然残暴凶狠，但却十分守信。他吩咐卫兵：“把那个支那人尸体，还给他们。”然后又自言自语的道：“啊―今天我的心情好多了。”一摆手，带着日军，离开了这里。
台下的老百姓，一下就涌到台上。喜子两眼一黑，向后仰去。高伯军一把将喜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孩子，孩子，我的好孩子。”
喜子一直生活在桐江城，邻里街坊，没有不认识的。喜子平时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活泼，爱动的小伙子。一害怕，一受惊吓的时候，还经常哭鼻子。但是，今天他所做的一切，确让桐江城的百姓，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