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就这么轻贱吗?”秦王冷漠地一挥袖,“你给本王听明白了,没有将夫人找回来之前,连死的权利都没有!”门吱呀一声合上,那样的声音让空玉的心勒起来。
夫人、夫人……
当初看到朱砂的心情,就如同自己看见李小姐的心情一般吧?
不、夫人还要更加难受。
因为朱砂比李小姐看上去更加温婉无害。
可是,这和对方是好人坏人根本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啊。
后面的事情,不用空玉说,清羽也能猜到一二。
原来如此,听说王贲这次可是抛下新婚的妻子,强烈要求来前线。
到底是和自己父亲闹别扭呢,还是为了不要见到自己的新婚妻子,那原本属于他的应该是他心里一直念念的女人。
都说多情总比无情苦。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人好,管那个是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的。”空玉苦笑着,看着清羽。
“快别这么说,你还年轻,还不到二十岁,有大把大把的好时光,怎么就这么遁入空门了呢?”清羽咬着下唇:“王贲知道么?”
“我不知道。”空玉低了头,“芳芷去看过,告诉我,王贲成亲之日,尚未行礼,他已将自己灌醉,红酡酡的双颊倒是很应景,她自作主张的将我藏在抽屉里的那一对菱形香包送去给他做新婚贺礼,那时候,他不知道,要不是芳芷和秦王赶到,我差一点点就已经和他阴阳两隔。”
那一对香包放在精致的盒子里,一直到婚礼後三天,王贲才打开,一看就泪水滂沱,原来是一对绣着玉字的回文香包。很久以前,他看到她给清羽绣的香包甚美,就夸赞说将来要央碧玉做一对这样的香包挂在洞房,没想到她就暗暗记在心里。
作为战将,按理说没有战事,去王宫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是为了见碧玉一面,他想尽办法怂恿秦王对可能挟持走清羽的韩国发动战争。
碧玉开始还不清楚,但是后来知道了他的企图,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过,可是王贲却乐此不疲,每每看到屏风后面或者回廊拐弯处一角桃红色的宫裙,王贲都会将那个女子想象成碧玉,心头登时狂跳起来。
可是秦王却念着他新婚不久,对韩的第一次战争,他选择了王贲的父亲王翦。
王贲心里失落了好久,却依旧没有停下往宫里跑的脚步,王贲成了乾元殿最早去最晚归的人,只为尽早一沾她亲手泡过的茶水,多看一眼她灵动飞扬的裙角,例行的公事在他却成了寄托相思的手段,或偶尔听其他的宫女说起她的名字,王贲也会惴惴不已。
那日他奉召入了乾元殿,没见到朝思暮想的伊人,却被吩咐立在屏风後噤声,忐忑不安候了半晌,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近了,坐下。
秦王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给碧玉说了好一会话。
才叹了口气,对屏风后面的王贲道:“好了,你相见的人也见到了,别再找些不相干的事情往本王这里跑了。”
原来,王贲这点小把戏,早就已经被秦王看破。
王贲走出屏风,与碧玉四目相对,久久无言。她罕见地施了艳妆,是为了掩饰那脂粉下的泪痕还是试图抹去伤心的迷离?她迈着小碎步跟在秦王的身后离殿而去,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间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
被秦王禁止了无事不得召不得随意入宫,王贲满腔的愤愤只能寄托在纵日的饮酒,疯狂的宴乐之中,他肆意追逐一切的声色犬马,甚至在酒楼里喝到一半,硬是教掌柜给他找幾个女人来。一席的同僚回府,他还左拥右抱带着酒意送到门口。冷风微微刺激了他,他半睁着眼看清楚门外的路上缓缓行过两人,就大笑道:“美女,过来陪我。”
那两人都停住了脚步,可是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另外一个宫女却照着他就是一记耳光,原来是芳芷。他一愣神,看到碧玉缓缓的转过头来,泪光点点的看着他,王贲却更加放肆地亲吻身边的娼女。
之後是大醉,出门呕吐,也许就醉死在路旁了罢,半夜里醒转,芳芷伏在碧玉的耳边轻轻的告诉她,李信已经找了车马将他送回了王府。
次日散了早朝,甫出顺天门,迎头撞上芳芷和几个秦王身边的宫女太监自外回来,个个对他冷眼相待。他早习惯了,也不理会。
之后几日,芳芷终于对王贲道:“你不要再有希望了,碧玉避你远去,甚至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现在法号空玉,只是希望再看不到你,自伤伤她,从今两两相忘。”
原来那就是和碧玉见的最後一面。他的心疼得透不过气来。
王贲醉了又醒了醒了又醉了,还是忘不了那个转身离去的决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