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清羽垂下眼帘,上前两步,站在离秦王四五步之遥的地方。
“你是指打断了我和别人女人作乐的事?”秦王嘴角一挑,对清羽伸出食指勾了勾,冷冷的道:“要是觉得有所亏欠,就来陪我一晚,抱你睡了那么多天,也该名副其实了吧?”
清羽深深的吸了口气,知道这不过是秦王做出来的样子罢了,转身背对着秦王道:“你明明知道,我来这里说对不起不是指这件事情,既然你能通过喝酒找女人来发泄,那么也没有我说对不起的必要了。”
清羽说完,抬起脚就往外走,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真是个残忍的女人啊。”秦王望着那个青玉木瓜,喃喃的道:“她真的没有回头。”
初一,按照惯例。秦王和其他的侯王,以及他们的夫人,子女都会到赵太后的宫殿去请安。
碧玉给清羽准备的是一件天水碧蓝色的三层拖地长裙,每一层都露出一圈领口袖口和裙边,第一层是桃红色的碎花边,第二层是鹅黄色双棱纹边,最里面一层是银色的祥云边。
再加上白狐狸毛镶满了东海珍珠的披风,一整套的珍珠头面:粉色珍珠流苏发钗,乳白色米珍珠穿成的耳环,难得一见的黑色珍珠戒指。
整个人像会发光似的,玉骨冰肌,眉目如画,艳光如东方初升起来的旭阳,皎洁似最深黑夜空的一轮明月。
“夫人真是美丽无边啊,曾经奴婢以为姜美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没想到在夫人面前,姜美人不过是圆月身边的一颗小星星罢了……”碧玉一边帮清羽整理身上衣服的最后一丝褶皱一边赞叹道。
“谁是姜美人?秦王的女人吗?”清羽呼吸忽然一滞,轻声的问道。
“额……”碧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言,一时想不起来要怎么解释,只好道:“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
自己马上要离开了,秦王有多少个女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清羽垂下头来,将呆在无名指上的珍珠戒指,挪到中指上来。
秦王则依旧是一身黑色镶金边的华服,赤金镶嵌红宝石的抹额,腰间一根四指宽的五彩腰封,系着一块比目鱼的雪白玉佩,另一边是他从不离身的宝剑。
站在清羽的身边,秦王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就是皇儿藏在蒹葭轩几个月之久的侧夫人?”赵太后的声音,清羽只听过一次,但是也绝对不会再次的忘记。“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清羽感到袖子下,秦王轻轻的握了握自己的手,她才鼓起勇气对上赵太后的双眼。
赵太后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身黑色起着红色暗花纹的六层领长裙,满头的长长的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钗,斜长的眼睛,顾盼神飞,很是惊艳,但是没有清羽想象中的赵太后应有的端庄,反而有一丝丝和她身份不相符合的妩媚和妖娆。
难道是因为赵太后年轻的时候当过舞姬的原因?
“真是和以往的女子不一般,扶摇不及她的灵动,姜裳不及她的清纯,项灵不及她的温柔。吕相你认为如何呢?”赵太后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侧身对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言不由衷的赞道。
听着赵太后一口气说出几个和秦王有染的女子,并且将自己和她们相比较,清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吕相,五层领的玄色斜襟曲裾大袖长袍,仅次于赵太后的服饰装束,圆圆的脑袋和满月有的一拼,白的有些异于常人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贫血还是因为肥胖。
闻赵太后所言,吕相竟然真的站起身,往前倾像是打量商品一般,将清羽打量了一番,捏着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道:“赵太后说的不错,只是老臣听说一个女子如果长得太美了,一定不会有好命,还不如长得平常一点的好。”
清羽从小就知道“红颜薄命”的说法,所以对于吕相和赵太后一唱一和的挑衅并不在意,倒是秦王捏着自己的手,那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汗。
经历了差不多一整天的礼仪,清羽像是脱了水一般,到处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到处都是下跪敬茶的动作。
“呼……”清羽长长的出了口气,趴在床上,掰着手指头等着元宵十五的到来。
可是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清羽的心情反而雀跃不起来了。
这几天,不再下雪了。
后院火红的梅花开了。
秦王派朱砂通知自己,吕相在芳华园举办了赏花宴,让秦王和她务必一起参加。
清羽最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上一次大年初一的一整套繁琐的仪式,已经让她大开眼界了。
“王说了,知道夫人不喜欢繁复装扮,这次夫人想怎么装束都听夫人的。”朱砂跪坐在清羽的面前,白净纤长的双手放在双膝上,安静的像是一个不真实的玉石雕像。
清羽一身红装,长长的微微卷曲的长发披在身后,没有束发,只是带了一个白狐狸毛的帽子。
自从到了这里,保暖的东西最多的都和狐狸毛有关,每次穿上这些东西的时候,清羽都要默默念几声阿弥托福,来打消狐狸们的怨念。
清羽来到芳花园的时候,才发现全园几十号人,包括秦王在内都在等着自己一个人,清羽不好意思的垂下首,埋怨的看了一眼告诉自己时辰的朱砂,却看到秦王眼中闪烁的戏谑。
一定是他故意让朱砂告诉自己错误的时辰的,清羽恍然大悟,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抽回被秦王热情握在手心的手。
这个女人胆子可真大,坐在秦王身侧的吕相借着端茶喝水的契机,偷偷的看了一眼秦王和清羽。
秦王并没有对清羽抽手出去的动作生气,反而笑嘻嘻的伸手将清羽一揽,包裹在自己的白虎毛披风中。
“秦王,您开宴会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呢?”吕相放下茶杯,请示秦王。
秦王没有看吕相,只是在清羽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不正经的道:“亚父自便,本王只需看清羽这朵梅花,就足矣。”
清羽闻罢,原本就发红的脸更加红了,索性将脑袋埋在秦王的披风最里层,那里有熟悉的温度和气味,让清羽想起了和秦王相识的那一日,秦王似乎也是用这件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
莺莺燕燕,杨肥燕瘦,粉墨妆扮,系数登场。
清羽终于明白吕相这次请秦王来的用意了,这哪里是赏花?分明是在选美嘛。
“王,不知看中了哪一个?”吕相笑眯眯的探身面向秦王,问道。秦王没有回答。
“王,这个女子的腿真是细长白皙啊……动起来一定够力度。”吕相见秦王没有反应,继续露骨的道。
清羽闻罢脸一红,将秦王往披风外面推了推,虽然这些亲昵的小动作,秦王之前对自己也做过,但是那毕竟是在床上无人的时候。
明知道秦王现在是对着吕相演戏,但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演戏,清羽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秦王,吕相在和你说话呢!”清羽低声的道。
“哦?是吗?亚父,你在说什么?”秦王抬起头来,依旧是对吕相爱理不理的态度:“不好意思,昨夜没吃饱,现在还意犹未尽,让亚父笑话了。”
吕相的脸色更白了,清羽的脸更红了。
“咳咳……”吕相装模做样的咳了两声,白色的眼球对着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