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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谨王之意

妃子杀 十年一信 5361 2023-04-26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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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丞相,舞年对于前朝的格局略有知晓,当朝两派权臣对立,一为右丞相荆舞年的爹荆远安,一为左丞相暄妃的爹爹朱之岚。若真要分个大小,还要数朱丞相官大那么一点点,但根据民间的传闻,荆丞相在政绩上要更有作为些,于民间声望颇高,但这朱丞相更得圣意的原因,无非还是一个字——钱。

   说白了,朱丞相是个贪官。

   自古无论君王贤明与否,总爱养那么一两个贪官,舞年不懂得治国之道,但既然古往今来的皇帝都这么干,养贪官肯定是很有必要的。而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当贪官,可见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物。

   舞年抱着陪酒吃饭的心态坐在公仪霄身侧,有一句没一句地听那君臣二人寒暄。

   先是朱丞相闷闷地再叩一首,“微臣罪该万死。”

   公仪霄含笑道:“丞相言重了,日前丞相从南海剿匪回来,多休息一时片刻也是无妨,想必南海一行也是收获颇丰,不知清点得如何了?”

   朱丞相仍是跪在地上没起身,闷头琢磨片刻,一脸惶恐状,道:“此次缴获金银数目已呈报户部,详单明日便会呈上。”

   “唔?”公仪霄挑眉,略略思忖,“那几箱金银便是了么,朕若记得不错,户部报上的数目总共是八十万两,而朕拨配给丞相剿匪所用至少两百万两,丞相,你果然该死。”

   “皇上息怒,那西洋海匪狡猾守财,自行焚毁船只溺毙而亡,连同两艘匪船石沉大海不知所踪,微臣剿匪失利,请皇上恕罪。”朱丞相道。

   舞年看着这朱丞相肥头大耳的模样,委实不是个武将材料,大约他们所说的剿匪,也不过是那丞相在岸上看看,然后比划几下,等在岸边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公仪霄微吟,渐渐地却又温和地笑开,道:“日前丞相的女儿曾赠与太后一尊深海血珊瑚,便也是自海底捞出,如此说来,这海底捞物便也不难,不如丞相再返南海,亲自指挥打捞事宜?”

   朱丞相道:“潜海打捞劳民伤财,恐得不偿失,还请皇上三思。”

   “那便是丞相需思量的事情了。丞相先行入座吧。”公仪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言词间隐现讥讽逼迫之意。

   话罢,殿中丝竹之声又起,舞姬婀娜袅袅,一派奢靡之象。

   场面虽是奢靡,却有些外强中干的感觉,舞年低头看着碗里的青菜豆腐,抿了抿唇。原来公仪霄最近也手头紧么,方才同朱丞相唠叨那一通,分明就是在向这贪官要钱。按照公仪霄的意思,那沉入海底的珍宝朱丞相爱捞不捞,但是钱他一分都不能少,如果朱丞相不想赔本去捞,就得掏自己的家底子出来填上。

   舞年想起昨夜听来的事情,难道公仪霄这便是在为边关打仗筹募军饷?可是打仗就打仗,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呢。

   碗里的饭菜舞年一口没动,之后宫人又端来几样菜色,非白即绿,总之是没什么油水。是了,公仪霄这约莫是在哭穷了。舞年侧目偷偷看了公仪霄两眼,见他持着玉杯白开水似的一杯又一杯,这穷哭得一派从容。

   虽然公仪霄临时更改了设宴的时间,但帝都里消息传得还是很快的,自朱丞相赶来以后,又纷纷来了许多臣子。各色官衔听到舞年头疼,便垂着头做打瞌睡之状,直到殿上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臣参见皇上。”

   那语调是不卑不亢的,有些低沉亦不失那么分威严,也不像其它自知迟到的臣子那般紧张。最最重要的是,舞年觉得这个声音,也有点耳熟。

   略略一想,这次却不迷茫,正和那日芙蓉园中神秘人的口气音色相同。

   舞年不禁抬了瞬眼睛,透过纱帘朝外望去,看到那人身姿也算挺拔,颇有几分天家风度,长得和公仪霄还有那么点相似,只是岁数要大些,看上去更显沉稳。

   公仪霄不动声色地看了舞年一眼,微笑着对殿中那人道:“谨王免礼。”

   谨王,舞年记得这么个人物,是先皇膝下的四皇子,也就是公仪霄的四哥,公仪谨。此人为太后的嫡出之子,及冠之后便迁往了封地,只是太后三天两头闹毛病,便三天两头的把他往帝都里召上一召。

   可是如果,这个人就是芙蓉园里的神秘人,就是他找人行刺公仪霄,还想废他一条手臂的话,他想干什么?造反?

   看着这君臣兄弟两人笑容和睦的模样,舞年莫名觉得有点紧张,她忽然开始觉得,公仪霄今日把她带来赴宴,绝不只是带她来开个眼界那般简单。

   垂下眼睛,只当做什么也没注意,舞年默默喝了口冷茶。而桌下被公仪霄始终牵着的那只手,手心里已经冒了冷汗。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舞年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但如果公仪霄不问,她绝对不会主动去说,可要是他问了,她说是不说,实际也是个问题。

   之后便正正经经地开了席,先是这帮臣子就今日迟到的问题,发表了一篇可昭日月的深刻检讨,谁也不提公仪霄忽然变卦的事。公仪霄很满意,表现得却不见有多么宽容,那最后一位赶到的,当场便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降了官衔。

   群臣惶恐,公仪霄也不多说什么,侧目又看舞年一眼,当着众臣的面,给舞年又夹根青菜,其状甚是温柔宠溺。

   虽然知道是假的,舞年也自认不是很重这些虚荣的人,但是公仪霄当着群臣的面,如此给足自己面子,舞年心里也有些美美的。尤其是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时偶尔轻轻抚摸,每动作一下,心里便像是让什么东西柔柔地蹭过,又慌又痒还带着几许留恋。

   之后公仪霄又说了点什么,群臣说了点什么,她都没仔细听,只记得有这么桩事情,公仪霄派人端了些金杯玉盏过来,给百官一一赏了。又说觉得身旁这位荆妃很配珍珠,可惜寻遍宫中珍宝,也没找到配得上她清丽出尘的,琢磨着丞相从南海回来,定带了不少当地的名贵珍珠,有意向他讨要一二。

   整场宴吃得莫名其妙的,公仪霄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舞年不甚明白,只感觉他在哭穷。而后酒过三巡,公仪霄看舞年百无聊赖,便将她先打发回去了。

   舞年便踩着小碎步子离开,整场宴席上没说过一句话。

   群臣宴后,几名颇有心思的大臣聚在广场商讨皇上今日又赏又罚是个什么意思。

   朱丞相的意思是,皇上喜欢珍把玩珍宝器具,今日赏赐这些不过是玩腻了,想从大臣手里换些新鲜的。尤其还说明白了,这次要的东西,便是珍珠。

   众臣了悟,这是又得往国库里送银子了。

   舞年先一步离开前殿,天色尚早,便在后宫里闲闲逛了两步,走到霁月阁附近的时候,忽见一气度华贵的男子立在银杏树下,面色算不得多么平静,两眼直直望向她,似乎是在等待。

   舞年站在几步外,很有礼貌地向他福身见礼,微微一笑,继续要朝林荫下走。

   此人正是公仪谨。

   再行百步便是霁月阁的正门,身旁没有宫人,舞年脚步亦迈得匆忙。舞年猜不出公仪谨在这里是为什么,快步走了一段,感觉那人还跟着自己,心里越发的不自在。

   如果她的耳朵没搞错,这便是那神秘人,他是要造反的,她还是离他尽量远些要紧。

   眼看着便要进了霁月阁,身后的公仪谨忽然唤了声她的乳名,“舞年。”

   舞年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唤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那个真正的荆舞年。佯装淡定地转过身来,舞年偏头一笑,“谨王爷有何贵干?”

   那男子便快步走了上来,伸手便扯住了她的衣袖,好一副熟悉和睦之状。

   舞年紧张地避开身子,除了和公仪霄长得有点像以外,她是真的没见过更不认识他。趁着周围无人,公仪谨却是嚣张,直接把舞年拉进了一旁的银杏林子里,很不识好歹地抱了上来,沉声道:“年儿,你还好么。”

   舞年心惊,急忙抬手想将他推开,可他抱得太紧,推是不动。喉头哽了哽,舞年道:“王爷约莫是认错人了,还请自重。”

   那人有些激动的模样,大掌覆在舞年的后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深情款款道:“一年前我离你而去,竟不想再回来时,你已入宫为妃,年儿,我很思念你,你……皇上待你好么?”

   舞年瞬间悟了,这公仪谨约莫是年姐姐在宫外时的旧情人,可这事也说不过去啊,如果公仪谨和年姐姐当真很熟悉,又怎么会认不出她这个荆舞年是假的呢。

   眼睛飞快地眨了眨,舞年不知该说点什么,只是生怕被旁人看到他们这相依相偎的模样。只得更尽力地去推他,而两人推搡之间,公仪谨的袖中滑出一样事物,也顺势塞进舞年的手心,他最后抱了抱她,道:“相爷近来身子不适,对你很生挂念,寻个时候省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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