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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胜负

晨曦长歌 悔恨Grief 6083 2023-04-27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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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赛开始没多久,艾蕾希娅便感到了明显的不适,这种别扭感来自于对方每一次格挡或攻击。与寇拉奇比试时硬碰硬的较量不同,此刻无论是自己的直刺被对方卸开还是招架对方挥来的斩击,都觉得难以使上力气。怪异的角度和时快时慢的速度让艾蕾希娅应接不暇,开局不到三分钟,自己差点就被对方一次佯攻后接的大力挥砍打落武器。

   技巧上的差距太大了,少女意识到,这样按照对方的节奏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认输。说到底自己也是在四个月前才拿起这种古老的冷兵器,将电影中不知真假的砍杀招式用于实践。依靠阴影那惊人的力量,面对一般对手还能轻松解决,当遇上历届武士会冠军,拥有第一武士之名的嘉雅.米拉西斯时,优势便很难再像之前那样维持。对方巧妙的攻势和防守让自己感觉像打在一团棉花上,有力也没处使。

   必须打破她的节奏。

   想到这儿,艾蕾希娅猛地后退一步,将盾牌用力砸向地面,擂台上铺的方型石板顿时应声而碎,随后少女将这些石块一一挑向圣武士。双手剑在击飞碎石方面明显不如小剑灵活,即使是嘉雅也只能暂时避让。艾蕾希娅没有趁势攻击,而是继续她的破坏行为,将周围的地板一个个敲碎。

   观众台上响起一阵嘘声,大家对盔甲武士怪异的举动纷纷表达不满,不过艾蕾希娅对此充耳不闻。她的眼睛紧盯着圣武士,提防对方的一举一动,直到半边擂台变得坑坑洼洼才住手。

   这方法虽然难看了点,却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双手剑的威胁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剑身自重所产生巨大惯性,利用这种惯性使出的强力挥击威力惊人。和骑马冲锋类似,给予越长的提速距离最后造成的杀伤就越大。

   嘉雅不是寇拉奇那种力量型选手,想要发挥双手剑的全部威力,就必须依靠身体和脚步的协调。而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脚步的移动受到限制,攻击范围也会相应缩小。没有足够的提速空间,双手剑便不足为惧。贴身近战她自认不输任何人。

   少女站在破烂不堪的场地中,等待圣武士攻击。

   她可以耍无赖,但审判之剑不能。所以她笃定,对方明知是陷阱也一定会过来。

   她猜对了。

   嘉雅并未停顿太久,见艾蕾希娅停下手,她便提起断钢,一步一步逼近擂台中央的少女。然而令艾蕾希娅不解的是,对方眼中竟没有任何犹豫――等等,这不正常,一般人在做违背自己意愿之事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障碍心理,表现出来就是犹豫不决、畏缩谨慎……但在审判之剑眼里,她看到的,只有自信。

   那种自信犹如耀眼的阳光,仿佛任何手段和诡计在这片光照下都会冰消瓦解。为什么会这样?

   “要来了,”看台上,阿利斯特忽然说道,“无坚不摧的审判之剑。”

   仿佛为了印证阿利斯特这句话,还在三四米远之外的米拉西斯忽然加速,冲入碎石区域后将断钢划出一个狭小的弧度,剑刃的轨迹就像一轮新月,笔直斩向艾蕾希娅。

   就算瓦雷利亚钢剑再锋利,也无法在这样狭窄的范围内一击洞穿盾牌。艾蕾希娅咬咬牙,将疑惑暂时抛至脑后,举盾迎着剑锋而上。只要能格开这一剑,就能切入到对手身边,用她最擅长的方式结束战斗。

   就在那一瞬间,艾蕾希娅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一丝异样,在断钢上流转的朦胧白光不知何时已变得清晰可见,浓郁的光芒彷如实质。接着这道白光如同切奶油一般掠过盾牌下缘,直朝自己袭来。

   惊讶之下,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一旁翻滚,但还是慢了一步――切开盾牌的白光与盔甲亲密接触,竟同样是不受阻挡的划过盔甲,她感到腰间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会!

   艾蕾希娅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站稳身子,而嘉雅的第二击已至,仍然是没有加速距离的直刺,剑尖的光芒已变得不可直视。她用尽全力将长剑挡在身前,断钢击中长剑后才堪堪从她耳边掠过,距离近到脸上的肌肤都能感受到来自瓦雷利亚钢剑的寒意。

   她不敢再多作停留,惊慌失措的拉开与圣武士的距离,对方倒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立在原地。少女设下的陷阱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现在反倒成了嘉雅站在残破的比武台中,她却退到了擂台边缘。

   直到此刻她的心跳仍没平息下来,脸颊上有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她却顾不上去擦拭。腰部已开始麻木,盾牌还剩下半截,就连自己的长剑也失去了剑尖,只留下一道平整的切口。

   见鬼,艾蕾希娅咽了口唾沫,手指仍在微微发抖。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感受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凛冬城的广场上,面对鬼脸法师那压倒性的力量,四肢冰凉,胸口僵直得几乎无法呼吸。

   此时的嘉雅和平日里坐在床头静静看书的女子完全判若两人,只是持剑站立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无懈可击。断钢上凝聚的光芒正显示出圣武士高昂的战意,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道白光意味着什么――瓦雷利亚钢剑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只有当持剑人被其承认时,它才会发挥出惊人的威力。和面子武士阿尔法.德肯手中的光啸不同,断钢此时就和它的名字一样,锋利无匹,斩铁断钢。不过她也发现,似乎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瓦雷利亚钢剑上那奇妙的光焰,其他人仿佛对此视而不见,圣武士也仅仅是在凭本能驱使它。

   认输好了,她想,已经打成这个样子,足够了。没必要为了一个虚名,变成像阿夏那样的伤残人士。

   这样就够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身体却像背叛了大脑,颤抖的手指反而握得更紧,流遍全身的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没有绿火,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犹豫片刻后,她反手将没有刃尖的长剑插入自己盔甲的缝隙中,切断甲胃内部的连接,然后将这些厚重的全身甲一块一块卸下――既然防御在断钢面前没有意义,那么最后一搏便不再需要它们。

   当艾蕾希娅将最后一块盔甲剥下时,全场都安静下来,谁都无法想象,以强壮力大而闻名的盔甲武士居然是一个如此单薄的少女,她甚至比审判之剑还要矮一个头,完全不像是以力取胜的彪悍武士。

   艾蕾希娅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必须分散圣武士的注意力,她心想,直接冲过去只会撞在瓦雷利亚钢剑上。只有当对方注意力无法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时,才有机会切入她身边。

   那么,首先得隐蔽身形。

   艾蕾希娅将长剑斜着插入石板的缝隙中,很快,整个剑身都深深没入地面――虽然不知道擂台是什么材料搭起来的,但肯定不是钢筋混凝土。这一点她在破坏地面时就注意到了,鉴于这个时代的建筑水平,很可能属于黏土和砖的混杂搭砌。

   她将这些石板一一挑起,同时带出大片尘土碎屑。一米见方的石板一块接一块的被抛向圣武士,然后被瓦雷利亚钢剑挨个斩落。艾蕾希娅脑中不断重复着嘉雅每一次出剑的动作和速度,直到整个擂台变得尘土弥漫,双方都渐渐看不清对方的位置时,她屈膝下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同时朝对方站立的方向甩出盾牌。

   嘉雅明显察觉到了少女的动作,正待她准备迎击之时,半截残破的盾牌突然从灰尘中窜出,向她狠狠砸来――速度较之前的石板要快上许多。一瞬间嘉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像之前劈开石板那样挥出断钢,而是侧身避过――如果这是诱饵,那么挥剑后的空白期很可能会遭到对手的反击。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刚闪过盾牌,身侧几乎同时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剑光,银色的长剑如同撕裂天际的闪电,直刺向圣武士胸口。

   嘉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她反手斜劈,断钢像切豆腐般干净利落地将长剑一分为二。

   但那仅仅是把长剑而已。

   嘉雅怔了怔,紧接着发现艾蕾希娅已徒手扑至她身前。

   她下意识的想要举剑阻挡,手却被对方一把握住,骨头折断的声音从手腕处传来――随后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将她直接拉倒在地。

   赢了。艾蕾希娅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她翻身骑到圣武士身上,再次举起拳头,准备一拳让对方彻底失去意识,只是还没来得及挥出,颈脖间就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抵住了。

   瓦雷利亚钢剑。

   对方居然在右手被折断的瞬间将断钢抛了出去,然后用左手抓住了它,而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绝大多数人遇到突发事件时会不由自主地紧握住武器,死都不肯放手。能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判断,并在右手骨折的情况下完成武器传递,这样强韧的意志着实惊人。

   自己还是输了啊……

   当尘埃落地,观众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圣武士虽然躺在地上,但剑已经架在了盔甲武士的脖子上。

   “胜利者,嘉雅.米拉西斯!”仲裁神官急忙宣布道。

   短暂的沉静过后,全场才梦如初醒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特别是来自海尔提斯教会的信徒,他们心中憧憬的不败武士终于再次卫冕冠军,第一武士的头衔实至名归。不过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嘉雅起身后并未先行离开,而是拉着艾蕾希娅一起走下擂台――这种情况在以前从没有过。

   回到休息室,少女发现已经有一堆人挤在那儿等她了。娜娜瓦小姐、康纳队长、亚历斯、阿利斯特……还有许多阵风和战隼队的神殿武士。见到艾蕾希娅出现,所有人纷纷上前表示祝贺,娜娜瓦更是直接扑到她身上,满脸担心地问她有没有受伤。不过在人群中,少女没有发现温蒂的身影。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阿利斯特难得没有出言讽刺,“温蒂和巴洛赫大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先行离开了。另外温蒂有句话要我带给你:不必自责,你表现得已经非常好了,”他稍稍停顿片刻,才不情愿的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晨曦教会因你而骄傲。”

   “不过!”很快他话风一转,“没拿到冠军,那五百金币还是得由你补上。不然你以为海口夸了就这么算了?这一个星期温蒂为了你说的那些事可没少跑,要拿不出来,哼哼,你还是主动收拾包袱走人吧。”

   果然,这家伙是不毒舌会死星人啊……少女想。

   武士会终于落下帷幕,接下来便是全城庆典,以及夜晚通宵的祷告。对于洛勒音的居民来说,这是节日最后的狂欢。

   今晚,洛勒音将是北地的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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