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灵耐心的听着，也不多问。一个好的故事经不起推敲和询问。问多了，反而让人失去了听故事的好心情。

　　 鸢时月说：“师傅极力反对我成人，妖若变成了人，只有一世。永不轮回。况且只不过是认识短短半月，他说不值得。”

　　 鸢时月眉眼低垂，她跳过了中间的其他部分，觉得自己这个故事好像讲得太过拖沓，自己这个讲故事的人都觉得疲倦，遂决定快刀斩乱麻，说道：“后来立羽回来找我，我被师傅囚禁与桃花林，我们虽然都在桃林，但是雾气太大。寻不见彼此。

　　 可是他还是未放弃，直到虚脱。

　　 此时师傅问我，是否还愿意成人。接受人的一切，会老，会死。见我不死心，师傅给我看了幻虚灵镜。说如果我突然闯入立羽的生命中，他的命运可能由此而发生改变。他本是将门之后，姐姐位及皇后，将来会取一位贤淑的妻子，会生一个和他很像的儿子，最后战死沙场，世代受后人敬仰。

　　 可是如果我与他在一起了，将会毁了他的一切。她不能辜负他的未婚妻，不能负了天下，也不能负了我。所以终生不得志，怀着愧疚在三十岁便郁郁而终。

　　 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已经是大错。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爱欲而毁了他原本的命运。

　　 所以后来，为了让他继续做他的人，我继续做我的妖。我让师傅消除了关于他在世外桃林的记忆。此生，他将永远忘了鸢时月。

　　 我背叛了自己的爱情，却不想把他抛弃。请求师傅让我跟随与他身边，并且保证此生不见。”

　　 鸢时月说完了之后，松了一口气，这个故事真真假假，模模糊糊的，连她本人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虽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但任然不失为一个好故事。

　　 靖灵站起身来，看此时天色渐晚，也不知道碧慈如何了。看鸢时月依旧那样坐在窗边，倒是一派轻松自在。说道：“谢谢你的故事。”

　　 鸢时月微微笑着，见他要走，：“什么时候你能给我讲讲你和瑶伽神女的故事么？”

　　 靖灵摇摇头，说道：“你可没有那么大的代价来交换。”

　　 鸢时月看靖灵出了门，不以为然的瘪嘴。认为他的金丹也不足以换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结尾潦草，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欢。不过想着自己又不是专业说书人，倒也没多大关系。能编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在回廊里，天色已经渐晚，灰蒙蒙的一片，雪已经不再下了。整个将军府甚是忙碌，穿着丧服的下人正在挂着白色的幔帐和白灯笼。一股肃穆背痛的气氛在整个将军府笼罩。靖灵再往前，就到了大厅里，此时殷夫人的棺椁已经安置好了，众人正在接受皇帝的旨意。

　　 靖灵上前，看到碧慈眼睛红红的，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无精打采。他也不言语，搂着她的肩。这是锦幕过来了，问道：“表姐，你要回宫里吗？”

　　 碧慈摇摇头，：“你去跟宣旨的大人说一声，让他告诉父王，舅母下了葬我就回去。”

　　 锦幕点头说“好”，然后又说道：“以前你住的房间还留着，母亲一直都让下人打扫着。”

　　 碧慈眼里已经溢出了泪，早年她与锦幕都还小，宫里太过寂寞，她就总是呆在将军府不愿回去。殷夫人对她向来宠溺，在别院里单独给她置了一间房。

　　 世人都道这公主，迟早都是这将军府的人。

　　 夜幕将领，来吊唁的人依旧如潮，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锦幕穿着丧服站在棺椁的一旁，行着答谢礼。一直忙到很晚，他都有些站不住了。碧慈在后院儿里坐了一会儿，想必如今客人已经散去，才让人备了些吃的。

　　 进了灵堂，看见灵堂里已经没有一个人，独独静穆趴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靖灵跟在后面，实在不想打扰他们，回到了碧慈腰间的凝魂珠内。

　　 她上前，看他的脸色甚是疲倦，不免有些心疼。拍拍他，叫道：“锦幕，醒醒。”

　　 锦幕醒来，看着她，睡意阑珊。

　　 “这府里的人呢？管家呢！”碧慈问道。

　　 锦幕揉了揉眼睛，说道：“我让他们先去休息了，明天来的人更多，管家下去安排事儿了。”

　　 这府里的一切，向来是由夫人在打点。如今夫人去了，碧慈心里更是心疼，她们如今都是失了母亲的孩子，加之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更是要做好一个当姐姐的责任，拉他起了身，说道：“我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这站了五六个时辰了，我让人做了一些粥，你吃了再去睡吧。”

　　 锦幕任由她牵着，来到了别院。

　　 这个别院是西南边的一个小院子，环境很好，一路鹅卵石小路铺到了房门口，下人备好了吃的。丝巧跟着碧慈也算是将军府的常客，所以一切都安排得妥帖，知道他们二人如今也不愿人打扰，就跟着其他多余的人退下了。

　　 此时已经很晚了，可是天上并没有见到月亮。一路的灯笼高悬，映着雪地更显得悲伤。殷立羽交与管家交代好了夫人的后世事宜，由一丫鬟执着一灯笼给他照明。穿着小花园而过，此时夜深人静了，殷立羽才想起了儿子，向那丫鬟问道：“公子睡了吗？”

　　 “在别院呢。”

　　 “公主今晚没回宫？怎么也没人通报我！”殷立羽问道。

　　 小丫鬟哪里晓得这些，再说夫人这一过世，整个将军府忙得不可开交，不敢多说话，怕将军生气。

　　 殷立羽也知道肯定是碧慈自己要留下来，他们表姐弟向来感情好，如今年纪大了，更是要避嫌。碧慈是公主，向来是为所欲为。只是这锦幕，怎么也如此的不懂事！

　　 “把灯笼给我，你先退下吧！”殷立羽对那小丫鬟说道。

　　 那小丫头行了礼。殷立羽接过灯笼，叹了一口气。此时的花园已经被白雪覆盖，万物聊赖，加上点点白光，更是照得荒凉。他继续向前，准备今夜去守着夫人的棺椁，夫妻这么多年，他留给她太多的寂寞与孤独。如今人去了，倒惋惜没有时间好好陪一陪她。

　　 可是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下来了，因为他看见假山旁的那株本该枯败的桃树，依旧开着妖艳的花，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