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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色罗裙翻酒污(五)

乱世华衣 华楹 4909 2023-04-24 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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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胜赢把匕首从鞘里抽出来,放进若梨手里,目光炯炯,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有人侵犯你,你要怎么办?”

   若梨茫然地握着匕首,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也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难道不是逃开么?如果逃不掉,那也只能接受命运。

   “若梨,”元胜赢重重地叹一口气,“生逢乱世,留给你的选择,本来就不多。如果有人侵犯你,你必须学会反击。善良和软弱,救不了你。”

   他握住若梨的手,撤回身不让她靠着。冷风卷进来,吹在她湿透的衣衫上,若梨忍不住向回缩了一下。

   元胜赢差点忍不住,想要揽住她,像往常一样,给她安慰,但终于一动也没动。

   刚刚死去的身体,还带着微热的体温。元胜赢把她的手往前一推,匕首的尖头,就抵在那人已经停止跳动的心口。

   "你恨他么?恨就刺进去。"元胜赢松开手,等着若梨自己做下去,"憎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连憎恶别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在战场上,用刀子砍中敌人头颅的触感。温热的血飞溅出来,满天满地都是刺眼的红。

   他也清楚,第一刀带给人的冲击有多大。有的人,就是跨不过第一刀的恐惧,永远没有办法成为真正合格的士兵。但是他不能代替,他只能紧紧盯着若梨,等她自己下定决心。

   若梨握着刀柄,向前送一点,刀尖划破衣衫、皮肤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手上一松,刀子掉在地上。

   “若梨,捡起来,”元胜赢看着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若梨,没有人能护着你一辈子,”他叹一口气,缓慢却坚定地说,“捡起来。”

   若梨的手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好像走了很长的路,才终于重新触到刀柄。她捏起来,贴在地上那人的胸前,人已经死了,一刀刺进去,其实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她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捂住眼睛,手腕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不,不,”她丢下匕首,整个人脱力一样软倒,隔着湿透的衣裳,后背再次浮起冷汗,“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不想永远带着恨过活。我学不会,学不会……”

   元胜赢还要再说话,山洞外忽然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好像有几个人骑着马匆匆经过,也想在这里暂时休息。他迅速拉过若梨,藏到一块大石后面。空间狭小,他用臂弯把若梨压在胸前,腾出手来拿回自己的刀。

   不一会,有三五个人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应该是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噌”的拔出剑来。接着后面有人进来,声音低低地说:“已经死了,不必那么紧张。”

   若梨听见这声音,身上不由自主地一僵。元胜赢手臂加力,更紧地挟住她的背,不知道是叫她不要动、还是不要怕。

   一阵声响过后,洞外又走进一个人,听声音,似乎带着极大的火气,一进来就把马鞭“啪”的甩在地上,也不理会其他人,自己捡了个地方坐下。

   几个人都进来以后,有人捡了些枯枝,生了堆火。枯枝大多被雨水打湿,好不容易点起来,烟气也很大。山洞里弥漫起呛人的烟味。

   若梨想咳嗽,又怕出声被外面的人听见,只能努力压住,下意识地把头埋在元胜赢胸前。两个人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元胜赢呼吸滞重,难以自持,慢慢向后倒去,带着若梨一起伏在地上。手掌缓慢上移,压住她的头,低声说:“别再动了。”

   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响,似乎有人把随身携带的东西,噼里啪啦都倒出来。隔着石缝看去,有人用树枝穿了一块馒头,在火上慢慢地烤。

   “从珂,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个一直在生闷气、发脾气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契丹南面的兵力不足,现在是进攻的好时机,为什么不去?”

   山洞里一阵沉闷的寂静,过了好久,从珂才说:“耶律光狡猾,可能是计。”

   “计什么计,契丹一共能有多少兵力?”迎棠“哗啦”一脚,踢散了地上的东西,“东面已经在对峙,我不相信他还抽得出人来。”

   若梨听得茫然不解,这情形,似乎是元从珂与契丹耶律光开战了。她抬头看看元胜赢,他却一点意外的样子也没有。

   迎棠对着不能说话的东西,发泄一阵,又接着说:“你一次次出来,说是查探敌情,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你敢说,你不是在找人?”

   “迎棠!”从珂低声喝斥。除了他们两个人,山洞里还有几个侍卫随从。他们这会都脸色尴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又没处可躲。

   “我不管,”迎棠恨恨地跺脚,“你不发兵,我就带自己的兵去。你为了一个人延误战机,我会鄙视你!”

   说完这句话,迎棠自己跑出去,拉了匹马就跑。一直默不作声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要不要追?”

   “不用了,”从珂盯着火堆,一字一字地说,“她拿了令牌,应该会回汴京,通知汴京那边,看紧她,别让她出来。”

   另外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忽然开口说:“不如陛下也回汴京,让我等继续寻找。”这声音入耳熟悉,分明是曾经奉命送若梨回永州的郭兴。

   从珂翻动火上的馒头,一直不说话,馒头烤焦的部分,发出滋滋的声响。许久许久,久到其他人都以为他不想再说话:“也不全是为了找人,我更担心,太原的兵马。”

   山洞中再次陷入长长的沉默。若梨隔着大石块,也可以想到他此刻的神情,就算有一分的无奈,也已经完全被九分的帝王重任盖过。他也许很想找到若梨,但他更关心虎视眈眈的太原驻军,究竟会不会与契丹结盟。

   “你重新沿着来路细细地找,我往西,查探太原兵马有没有异动。”从珂仍旧慢慢地转动火上的馒头,整个馒头已经完全焦黑,发出阵阵糊味,“找到了,传消息给我。汴京那边跟河西大营,每天都发些带印鉴的文书出来,让人摸不透我的行踪。”

   郭兴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靠近太原大营那边,恐怕比较危险,不如让属下去……”

   “不必,”从珂把烧焦的馒头扔在地上,忽然又说,“如果有意要躲起来,就算我亲自去找,也找不到。”

   郭兴听得莫名其妙,也不好再问,知道他决定了的事,不可能更改,把随身携带的钱物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交给从珂。

   这里前后没有村庄,看样子从珂他们要在山洞过夜。若梨窘迫地看一眼元胜赢,用眼神问他要怎么办。一石之隔,都是功夫了得的人,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被他们发现。

   元胜赢也听出来,从珂一路在找的人,应该是若梨。既然她不想让他们找到,他也自然不愿意勉强。元胜赢摇头苦笑,示意她也将就一夜,这些人另有目的,不会在这里久留。等到天亮,自然各走各的路去了。

   若梨就在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过了一夜。天快亮时,她忽然觉得外面好像没有声音了,一抬头,正看见元胜赢一动不动地平躺,双眼淡定地看着她,好像一夜没睡。

   她赶紧坐起来,衣裳半干,有些狼狈。元胜赢也坐起来,轻轻活动一下手腕。地上都是碎石子,他在这样的地面上躺了一夜,自然全身酸麻。

   "我们也走吧,"元胜赢伸出一只手,把若梨拉起来,看她神情不大自然,逗她说:"前面要么是好几天没个人影,要么遇上人影,就可以找身衣服换了。带好银子就行了,不要穿了人家的衣裳,又给不出钱来。"

   若梨知道他故意说笑,也跟着说:"给不出钱,就把你押在那做苦力。"

   为免麻烦,元胜赢还是把车夫的尸首埋了,用脚把山洞里的痕迹踢散。

   若梨跟着他,一路往永州方向去。元胜赢专挑荒无人烟的山路走,即使偶尔路过城镇,也只是远远地买些吃的、用的,并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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