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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色罗裙翻酒污(三)

乱世华衣 华楹 4169 2023-12-29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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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丽丝倒是一点也不急,像对待一头小兽一样,不管元绪儿怎么闹别扭,还是一点点替她穿好了衣裳。

   元绪儿的眉眼其实也很标致,只是平时野惯了,不会有人把她跟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联系起来。穿上契丹人的衣裳,反倒把她这种带点野味的爽利给衬托出来,娇颜含嗔,看着很是动人。

   明知道她昨晚一人独宿,阿丽丝还是给元绪儿梳了个已婚妇女的发式,头发盘在头顶,再用一块头巾包住。还帮她在嘴唇上涂了胭脂,契丹妇女的面妆并不复杂,用些胭脂已经足够。

   被阿丽丝拉着,元绪儿再怎么不情不愿,还是离开了大帐。若梨松了一口气,等她们走远,才从小隔间里出来。大帐里没有人,她忽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前面几个月,她都在不停地逃,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没有了耶律光的傲慢,没有了元绪儿的吵嚷,她竟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做。

   在大帐里愣了片刻,她才急匆匆地跳起来,一个人都不在,不正是逃走的好时机?果然是一切都错乱了,她竟然连这个也给忘了。

   若梨记得耶律光习惯把值钱的东西堆在床底,她跪下去,探着身子去摸。手在床下胡乱划来划去,才终于摸到几串珍珠。用起来可能不太方便,不过用来雇一辆车应该没有问题。只要能回永州,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是……这算不算……偷?若梨的脸上直发烫,手急急忙忙地一松,珍珠掉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她从小学的,都是做一个端庄的小姐,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以前是想也不会想的。但是,如果没有钱,她要怎么一个人回永州去?

   两个念头在她心里排兵布阵,打得热火朝天。若梨把眼睛一闭,就当是这些天耶律光应该给我的工钱吧。只有这一次,实在是身不由己,圣人也会原谅我的。她把珍珠链子拿起来,正准备贴身藏好。

   帐门忽然被人打开,有人走进来,停在她身后。“把她给我带走。”济娜的在头顶上炸响。

   她不是应该在等着元绪儿见礼么,怎么忽然出现在这?若梨慌慌张张地回头,正看见济娜叉着腰站着,满脸高傲的鄙夷。看到若梨的脸,济娜有一瞬间的失神,接着恨恨地说:“又是一个狐媚子,那天怎么就让你混了进来?”

   两个契丹女人走上来,把若梨的手剪在背后,契丹女人手掌粗糙,像小锉子一样划过若梨的手腕。

   她们推着若梨走出去,刚到门口,济娜又把她们拦着,拿出一个布口袋,套在若梨头上:“别让王看见。”

   若梨嘴里被塞了块破布,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扔上了一辆车。车轮碌碌地响,似乎是离大帐越来越远。破布上发出一阵阵混合着羊马腥膻的味道,躲不开也吐不掉。

   车子似乎经过一处契丹人的哨卡,驾车人熟练地跟契丹卫兵打招呼,随口应答:“王妃的一些旧东西,拉出去不要了。”

   人语声渐渐远去了,四周变得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的声音,单调重复。

   她们不会要杀人灭口吧?若梨忍不住胡思乱想,可是这时候似乎想什么也没有用了。她忽然有点羡慕迎棠,至少她经过多年历练,已经是身手矫捷的女将了。可是自己,实在想象不出,刀子刺进活人胸口,是什么感觉。若梨不是没去过战场,只是每次都被人保护得很好,跟着主将在一起,离那些近身肉搏很遥远。

   车子忽然停下了,若梨手心冒汗,却挣扎不开。车上跳下的人都不说话,只是把若梨抬起来,向外丢出去。好在是那两个契丹女人负责做这件事,她们的力气比男人小些,随随便便丢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用尽全力。

   “砰”的一声闷响,若梨喉咙里涌出腥甜味道,身子不由自主地沿着斜坡山势向下翻滚。即使隔着衣衫,身上还是很快就起了大片的青紫。额头撞在一块石头上,四周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梨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周围好像一阵冷、一阵热。手脚似乎已经被解开了,身下也不那么粗粝坚硬。她想睁眼看,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耳中一片嗡嗡的响声。

   她就在这样的嘈杂和混沌中,清醒了一刻,又很快昏睡过去。似乎有人抱着她,把碗里的药汁喂给她喝,可是碗却是从一个很奇怪的角度伸过来。有好几次,那碗一斜,有药汁洒出来,沾在若梨的衣衫上。

   那怀抱她的人很温柔,但是又好像很无奈。

   若梨依稀记得,小时候每次喝药,都要跟母亲哭诉一番,倒不是药有多苦,只是想要借着这机会,让母亲多给她一些安抚。可是今天她却觉得药好苦好苦,像一生一世也喝不完。她不要喝这么苦的东西,她要甜的。可是就连糖也不甜,姜汁糖,是又甜又辣的,才刚刚吃到一点点甜,就有更多的辛辣等在后面。

   她向那怀抱她的人靠过去,那个人却急急忙忙地躲开了,把一整碗药汁都洒在床上。

   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她只是昏昏沉沉的睡,那人送来药汁,她就喝下去。那人送来饭,她就吃一点点。若梨觉得这样也很好,至少不用面对任何人了。

   不知道是第几天,若梨觉得一阵一阵的灼烧从五脏六腑里发出来,外面却是天寒地冻般的寒冷。她尽量缩成一团,但是依然冷,冷到牙齿轻轻打战。

   若梨感觉到有人用一只手摸她的额头,不一会又拿来浸过温水的手巾,擦她的脸。被水一激,若梨稍稍清醒了一点,依稀看到似乎是个男人的手,在拿着手巾。她想看清楚男人的脸,那人却总是站在她看不到的方向。

   湿润带来的清凉很快过去,若梨再次处在冷热交替之中。拿着手巾的手擦过她的下颔、脖颈,久久地停顿,终于继续向下擦去。

   衣衫解开,温热的手巾在她身上轻轻游走。若梨伸出手,想要阻止这荒唐的事情。但那只手只是握着手巾擦过去,不带一丝一毫的邪念。温热手巾走过的地方,不再那么冰火焦灼。若梨再一次沉沉睡去,似乎整夜都有这样的温暖在身上划过。

   再醒来时,若梨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处处都收拾得整洁干净。头还是有点晕,身上也没有力气,但是总比一直昏睡不醒好多了。若梨支起上半身,想要开口叫人,声音却又哑又低。

   “你醒过来啦,可睡了好几天呢。”门外走进一位大婶,把一大捧菜放在桌上。

   “我……”若梨刚一开口,大婶就接口说:“前几天,我去那边山坡上挖野菜,发现你被人捆着躺在那,就把你带回来了。兵荒马乱,世道不太平,莫不是遭了贼了?”

   大婶声音又大,话又连贯,若梨几次想问,都插不上话。直到大婶拿来一碗清粥,若梨才逮住机会问:“昨天晚上,是谁照顾我的?”

   “这几天,都是我照顾你,你身上到处是瘀伤,又高烧不退,真是可怜。幸亏今天烧退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大夫说要烧坏脑子了。”大婶一边絮絮地说,一边把粥一口口喂给若梨。

   不,不一样,若梨默不作声地一口口喝完了粥,那个人不想见她,让大婶出来圆场。即使在半睡半醒之间,她也感觉得到那只手上的不舍和无奈。大婶现在照顾得也很仔细,可是,完全不一样。而且,她看见的那只手,骨节粗大,一定是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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