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下,清风袭來,兰芷幽幽暗香浮动,这馨香吹得解忧一时心醉,险些忘却自己身在何处,她心底暗暗想着,夷安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跟谁学呢?
走到门口,只听见暗哑的呜咽声,解忧顺着暗色漆木门的缝隙朝里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背影靠着几案愣愣发呆,对面似乎还跪坐着一人。
“谁在里面!”解忧回头低声问乳母。
乳母不解,正欲往里边探去,却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讶异之余,竟是满面笑意的卫长公主从里施施然走出。
“你!”解忧险些问:“你怎么在此!”
卫长故意在门前站定片刻,慢悠悠整理长发广袖,磨得解忧几乎不耐烦了,才悠哉悠哉对乳母说道:“好好安慰她,我怕她又要哭上一整天了!”
乳母一听,惊慌不止,想问却不敢问,唯恐卫长对夷安说了些什么重话,急急跑进屋里,解忧却冷冷问她:“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真要听吗?”卫长故意逗弄她,一面玩弄着腰间的玉佩。
解忧异常坚毅道:“定要!”
“哟!”卫长莞尔一笑,俏皮说道:“你这沒嫁过人的真不害臊,男女之间周公之礼也要听!”
此话一出,身后几个侍女也跟着掩嘴而笑。
“想不到卫长公主连床弟之事也告之于夷安!”解忧讥讽着。
卫长却泰然自若,笑得格外轻蔑:“我知道解忧你不会懂这些,故而先行告之,替你省心省力!”
“非这样不可吗?”解忧逼视她,目中有痛意。
卫长道:“不说不可以称之为姐妹,不说不可以令解忧伤心!”
“你好,真好,我该谢谢你!”解忧咬牙切齿,目送她缓缓走下玉阶,不经意间将拳头捏得铁紧。
解忧连忙走进内室,只见乳母抱着夷安呜呜哭泣着。
她心中黯然,对乳母道:“你出去吧!”
乳母知悉的点头,轻轻拍抚夷安后背,随后掩门而去。
夷安眼睛肿得像核桃,说话间眼泪又流下來:“你是來劝我的还是帮我的!”
这句话叫解忧无论如何不忍心拒绝,她跪坐在夷安面前,缓和道:“我怕你思虑过重!”
“如果可以,我宁愿像你。虽然日子苦些,也不要受这种罪!”夷安断断续续说着,最后泣不成声。
解忧实在不会安慰人,只好任她哭完。
夷安忽然抓住解忧手,哭求着:“你定能帮我,对不对!”
“陛下不会听我的!”解忧摇摇头,继续说道:“霍去病也不会!”
后面这句话叫她好伤心,她从很童年起的愿望就是跟霍去病在一起,她懂他的志向,懂他的孤独,她以为自己是懂他的,到头來却发现,原來懂他的人叫青荻。
“但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來找我!”夷安变得更加敏锐,解忧此人绝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
“我不知道,这太难了!”解忧说道,避开她乞求的目光。
“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刘解忧绝不会坐以待毙!”夷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只能答应你勉力一试,成与不成皆由陛下!”解忧说道。
夷安听到这句话陡然一喜,这是这些天第一个给她希望的人,有了解忧的允诺,她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只要不嫁给昭平君,什么都可以。
解忧却是越发沉重,这叫她从何下手呢?
却说刘彻正在椒房殿与卫子夫商量事情。
“你看婚期定在下月初三怎样!”他把隆虑公主选的日子递给皇后。
卫子夫一听:“这么急!”真不愧为姐弟,刚想到这事就恨不得一蹴而就,连喘息的间隙都不给别人。
“怎么,不妥吗?”刘彻听出皇后的反对。
夷安虽未说反对,但她神色间的哀戚与抗拒十分明显,卫子夫只想为她多争取些接纳这桩婚事的时间,便谨慎说道:“平常人家的婚事都有纳彩问名,总要六礼齐全,这样赶着办是不是不妥!”
刘彻却不以为然:“就让他们按六礼办,这么多人难道连六道程序都办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子夫说道:“我是说,夷安年纪尚轻,这样心急火燎踩着时辰送到婆家去,怕新媳妇害羞!”
“害什么羞!”刘彻脸一拉:“早嫁晚嫁都是要嫁的,难道她不愿意!”
卫子夫见刘彻微微动气,便不再强辩,只想着要男人懂得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事,她只陪着笑道:“哪里哪里,夷安是个新嫁娘,难道你指望她叫着嚷着说要嫁人吗?”
刘彻点点头,郑重说道:“这就好,朕的姐姐对这件事很是关心,我不想出差错!”说话间就命侍中研磨草拟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