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旗有些不自觉的看向香烟，并不怎么爱抽烟的他这会想要抽一根，也许烟雾能够让他的神经舒缓下来，保证每一个字都记在脑海里。

　　 似乎是看穿了赵红旗的想法，楚八一示意他坐下，把香烟扔给他。

　　 接过香烟，赵红旗点燃一根，用力抽了一口吸到肺部，让那种辛辣的烟雾瞬间将整个肺部充斥，传来一种能让大脑更加清晰的感觉。

　　 “当时第一批兵王计划只是选择两颗种子进行，他们作为兵王种子，接受异于其他人的训练。其中一个年龄稍长，已经十七岁，各方面的素质都达到一种令人惊讶的地步；另外一个只有十三岁，身体比较孱弱，但是拥有常人难比的意志力，而那个身体比较孱弱的兵王种子正是你的父亲赵阳宇，另外一个兵王种子名叫牧虎贲。经过长达时间的常识性训练，两个人完成了各种各样平常难以想象的生存训练。当然了，牧虎贲的的底子远比你父亲好的多，他的能力也比你父亲强。但是你的父亲却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死死追咬着他，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太大。”

　　 “当初在进行兵王种子选择的时候，就是从身体素质与意志力两个方面选择不同的两个人，想看一下究竟哪一种更适合做兵王。效果很明显，具备坚韧意志力的人更加适合成为一个兵王，而身体先天占据优势的人却并不是太适合成为一个兵王。”

　　 听到这里，赵红旗泛起了疑惑，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楚八一。但这个时候楚八一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己的岳父云从龙回答他。

　　 “可能你会有疑问，这种疑问是很正常的，包括我当初都存在疑问。这个兵王计划是我提出来的，人选也是我跟所有教官经过甄选确定的。本着观察的态度来进行这个计划，最后发现你的父亲更加适合兵王。因为兵王不仅仅代表一个人，它代表的是一支部队，代表的是整个特甲类部队。它需要的素质绝对不是敢杀敢冲的那种，而是懂得隐忍，懂得藏锋，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不该出手的人。因为兵王将要担负的是特甲类部队最终的领导工作，必须是一个具备全盘领导能力的人，而且要具备绝对的人格魅力。所以你的父亲赵阳宇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等到十年兵王计划结束，我提名你的父亲成为兵王。但是这个举措却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因为牧虎贲的能力比你父亲强，两人的交手也是你父亲败多胜少，差距一目了然。

　　 六名教官，四个反对，哪怕我力排众议也不没有办法。不是因为你的父亲不被看好，而是那个年代的军人大多数都是激进派。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最厉害的人才能够成为兵王。牧虎贲是最厉害的，大多数人认为他才是真正的兵王，你父亲不是。”

　　 “胜者为王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赵红旗将烟头掐灭，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这个时候赵红旗才知道他的父亲是第一批兵王种子，得到云从龙的欣赏，可以成为兵王。

　　 “没错，胜者为王没什么好说的，可我们是龙巢，是特甲类部队，而且进入了和平时期。过度的激进并非是一件好事，起码对龙巢来说就不是好事。你该知道，我们龙巢进行的任务不是在战场的大规模决战，而是进行搜缴情报、国家任务，以及重要目标保护的任务。激进在这里不适应，适应的应该是相对保守一点的思想。这是任务决定的，也是战场决定的。”

　　 这句话赵红旗很认同，作为龙巢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激进的地方。别的不说，单单是生存训练就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隐忍待发，选择最好的时机完成致命一击。

　　 “最后我力排众议，硬是把兵王给予了你的父亲。这不是一份荣耀，而是一份更加艰难的责任与义务。但在其它四个教官以及牧虎贲眼中，兵王象征着无上荣誉，他们认为我这是偏袒。这当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四个教官都是牧虎贲父亲曾经的战友，而你的爷爷已经牺牲，你的父亲只能算是草根红色子弟，并没有什么光环。”

　　 听到这里，赵红旗默默点头。他知道部队这个地方是非常讲究嫡系说法的，而且这里面的关系味比任何地方都重。假如你成为一个连长，把一百多个战士从新兵蛋子开始带起，那么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你的嫡系。当他们成长起来，别的军官无法管住他们的时候，哪怕你都不在部队了，都可以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并且对方动都不敢动，只能选择服从你的命令。

　　 这种嫡系不是刻意培养的，而是人的一种意识表现出来的。你是他第一个班长，那么他就是你一辈子的兵。

　　 “恰逢这时候，国内出现一场性质极为恶劣的分疆裂土活动，龙巢尽数出动，处理这场被敌特策划煽动，难以控制的事件。由于影响特别坏，到了最后只能以强硬的手段进行解决。就在这种情况下问题出来了，那四个教官连同牧虎贲，以及将近过半的龙巢战士拒绝执行任务，他们认为枪口不能对准人民群众，并对这起事件的处理方式发出不同的声音。

　　 当时那种情况下龙巢异常被动，几乎形成了溃散。以牧虎贲为首的积极派质疑命令，甚至半妆的二哥也质疑，更是对我进行质疑。他们认为龙巢的存在有着自己的意义，是为了人民而存在的。没有什么比人民还大，包括国家在内。这种理念并不错，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人民，但是当这种为了人民不经过党和政府实施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具体实施下去。

　　 在这种极不稳定的情况下，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严格执行，否则就将以战前抗命击毙。”

　　 战前抗命的处理方式是最为严厉的，直接枪毙。这种情况只适用于战争时期，最高首长拥有自主执行权。

　　 “在死命令下，将近一半的龙巢战士依旧拒绝，我只能下令开枪。于是一场龙巢内部的战斗打响，我亲手击毙了三个人，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惋惜。”云从龙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一场敌特分子蛊惑人民群众引发的事件，竟然把最精锐的龙巢弄得四分五裂，这是我所料不及的。我更没想到他们竟然公然背叛国家越出国境，成为祖国的叛徒。”

　　 这番话听得赵红旗心惊胆战，他能想到那种情况下的混乱。龙巢一分为二，平时并肩战斗的生死兄弟端起枪口瞄向对方，平日能够为彼此挡子弹的兄弟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这该是怎样一场悲剧，难怪这件事成为龙巢的不容提起的绝密。

　　 “这次叛变造成的影响非常大，主要是由牧虎贲引起的。如果说没有他的存在，失态根本不会发生这种始料不及的情况。但是他心里非常恨，对兵王一事耿耿于怀，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借题发挥，最终带着一般龙巢战士叛出国门。

　　 失态引起高度重视，必须对他们追击。于是你的父亲以兵王的身份带领剩下的龙巢战士跨境追杀，在互有死伤的情况下，把他们逼到一个小岛之上。这次的追杀彻底把你父亲作为一个兵王的全盘能力表现出来，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兵王的心是肉长的，他无法下令将昔日的战友尽数击杀。最后牧虎贲带领一部分人趁着暴雨天气横渡大海脱身，剩余的人则被押解回来，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国家并未如何处理他们，因为他们祖祖辈辈为国流血尽忠，国家的心也是肉长的，最终他们全部离开龙巢，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讲到这里，云从龙似乎累了，挥挥手让楚八一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无奈与悲伤，也许他每天都在回忆那段日子，那段可以说是龙巢从未有过的耻辱日子。

　　 讲的很简单，可那种激烈程度却从简单的字里行间里流露出来。可想而知，一群最精英的战士死战在一起，甚至一边疯狂的挥着军刀朝他们身上捅着，一边流淌着泪水……

　　 “过了几年之后，龙巢逐渐把这件耻辱的事情忘记了。我们不想再对这些昔日的战友下手，因为他们需要宽容，最起码他们并没有背叛人民。但谁都没想到牧虎贲带着人竟然杀了回来，利用重武器对龙巢进行狂轰滥炸。你的父亲，兵王赵阳宇就是在这时候死的，他的死亡是因为驾驶武装直升机疯狂撞向对方从境外搞来的导弹，保存了龙巢，却牺牲了自己。所以说你的父亲是一个英雄，龙巢的英雄。”楚八一简明扼要的将接下来的说完。

　　 他说的很简单，可口气中透出来的意思却非常不简单。杀回来的牧虎贲竟然能够将龙巢几乎摧毁，可想而知惨烈到什么程度。或许那时候的龙巢几乎被全歼，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我知道了。”赵红旗点点头，眼光在云从龙与楚八一的脸上扫了一遍说道：“当我来到龙巢的时候启动了第二次兵王计划，这是有意让我成为兵王，完成龙巢的复仇是吗？”

　　 “不是。”楚八一摇摇头，轻吐一口气说道：“我们是想给牧虎贲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机会？”赵红旗皱皱眉头。

　　 “不错，”楚八一站起身，沉声说道：“这次的兵王种子也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祖燕山。”

　　 听到祖燕山的名字，赵红旗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却还需要楚八一确定。他盯着楚八一的双眼，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祖燕山是牧虎贲的儿子，给牧虎贲的机会就是他的儿子！”

　　 赵红旗瞬间全都明白了，他想起祖燕山为什么拼命要争这个兵王，想起祖燕山为什么要狠狠打击自己。这一切只因为祖燕山是牧虎贲的儿子，他要成为兵王，他要亲自面对自己背叛国家的父亲，仅此而已。

　　 突然间，赵红旗心里对祖燕山升起了浓浓的同情。因为强大的祖燕山背负的东西远比他还要多，他是叛国者的儿子，永远洗刷不清的耻辱。他要成为兵王，弥补他父亲的失落，然后以兵王的身份面对牧虎贲，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凡为国尽忠流血的人都不会被抛弃和忘记，哪怕他一错再错。国家很宽容，很仁慈，仁至义尽。这是给牧虎贲的机会，最后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