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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雾霾

寂世红颜 东霓 5128 2023-05-03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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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寒侧过身,颜汐美眸微眯,朝前望去,入眼尽是森然可怖的刑具,令人徒然生冷,不敢直视。刑室中央立着一个坚实巨大的刑架,她缓缓走近,只觉被绑之人面容难辨,骨瘦如柴。

   连日来受尽非人的待遇,李釜已然承受不住晕厥过去,披散而下的发丝遮掩住老者的大半张脸,衣衫也是破损肮脏,整个人难掩狼狈。

   颜汐立在血肉模糊的老者面前,清冷之下难藏怨愤,女子冷然的目光仿似化作利刃,欲要将眼前之人一寸一寸凌迟般的幽冷,水寒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颜汐这么强烈的杀意,他挥了挥手,示意两名月影跟着他出了刑室。

   颜汐只是极淡地看了李釜一眼,啊、她从袖口拿出一个淡蓝瓷瓶,放在李釜鼻翼下轻晃了几下,就收了回去。水寒只叫人以皮肉之痛来折磨他,并未伤及筋骨,算不得是极刑,只一会儿的功夫,李釜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之后,李釜面露惊疑,再看下去,深纹纵横的脸上是极端的恐惧,他颤颤悠悠不可置信道:“你,你竟是——”

   当夜棠梨宫宴席上,这名女子以一舞博得皇上荣宠,直入后宫,甚至威胁到殊儿的后位,他自信以殊儿的能力和地位足以制服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没想到正是他的疏忽导致满盘皆输。前前后后的疑虑如今串联起来,他恍然大悟,他等了这么多年,谋划经营,漏算的岂止是景轩帝一人。

   到底是在官场浸淫几十年的人,李釜很快神色如常,忍着一身皮肉之伤,他凌厉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余孽!老夫只恨当年没来得及斩草除根,如今反受其害。”血洗慕容山庄,焦黑的尸体里根本找不到慕容傲和慕容汐,他多番命人暗中查探却寻不到半点痕迹,派了几拨人马去星月岛,杳无音信。原来慕容家的余孽残喘至今,一直躲在暗处,以求给他致命的一击。

   颜汐冷眼旁观李釜的狼狈和挣扎,大局已定,困兽之斗,只是徒劳。她淡淡道:“丞相机关算尽,一出手就有十足的把握痛击敌手,实在令人敬佩。但是丞相惟独忘了权势起于卑微的道理。久在高位,就真以为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景国的江山,始终冠以楚姓,这是丞相一人改变不了的事实。”

   许是承认大势已去,李釜大笑两声,牵扯到身上撕裂的伤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言辞却深邃晦暗,不明其意:“老夫半生经营,想不到会输给你一个丫头,实在叫老夫难以心服口服。殊儿处事若是能及你的出挑,就不会落得被废的下场。”

   废后的消息传来,他已无回天之力,半生所铺之路尽毁,殊儿的余生都要在冷宫度过,他身为父亲,听了之后又岂会无动于衷?他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在深闺,相貌出众,才情了得,却生了一副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好强倔强。

   这几年后宫中怀有龙种的妃嫔不下十个,最后却没有几个能平安诞下婴孩。除去未满十岁便夭折而亡的,皇上的子嗣就只有殊儿抚养的大皇子一人。

   殊儿背后做了多少残害皇嗣的事,他一清二楚。登上后位又荣获盛宠的女子,因妒生恨只会想要更多,以至于一步错而步步错,直到退无可退,再难回头,皇上能隐忍到这般地步已是极限。

   颜汐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轻笑,冷艳如淬了毒的花朵:“渊帝病入膏肓,大人却选择与低调的楚澈为盟,先发制人,抢占先机,在凤栖宫逼死前皇后,囚禁嫡子楚熵于护国寺,那时的大人可预料到今日的下场?“

   被拘禁在护国寺的前太子,已是神智疯癫,同疯人无异,蓬头垢面,不成人形。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历来成王败寇,这个争夺权势的失败者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是楚澈赏赐的,活得半点尊严都没有。离开护国寺之前,她悲悯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按照她的性子,她该了断楚熵的性命,至少能终结他的痛苦,如此活着,生不如死,可是她想起了姐姐的死,她宁愿姐姐活下去,哪怕她再也不能恢复神智,她也会陪在姐姐身边。

   李釜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嘴角溢出的血沾染在胡须上:“纵然是老夫识人不清,你以为皇上又能执掌朝政多久?宫无痕这样的池中之物,岂会甘愿屈居人臣?皇上与老夫有过无不及,放一只猛虎在身边,看似威武,恐怕这只猛虎随时会反扑要了他的命。“

   宫无痕深藏不露,是个人才,行事挑不出半分不妥,他本想趁机拉拢,岂料始终摸不透此人在朝中的立场,只得作罢,转而将其除去。不能收为己用的棋子,只得悔之。

   人之将死,颜汐只道了一句:“宫无痕就是楚彦泽。”楚为景国的皇姓,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下李釜双目直瞪,惊在当场,宫无痕竟是——

   当年黎家满门抄斩,先帝铁了心要连二皇子一并处死,没有一个人敢去求情。行刑当天,狂风大作,天降寒雨,实属罕见。监斩官刚要下令,数十名死士冲出围观人群与官兵轮番激斗,最后只劫走了年幼的二皇子和黎相独子,然而在大批官兵追捕围堵下,两名少年双双跌入护城河中。朝廷的官兵大肆搜查了数天,将全京城翻了个遍,河水冰冷刺骨,水流湍急激涌,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当日的情形,确实凶险,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在重兵守卫的刑场成功救出黎彦泽和黎洛,那人是耗费了几乎全部的势力来博了这一局:“昔日的凤城城主顾曲是我爹的至交好友,他年少时曾倾慕一名女子,可惜这名女子出身官宦,是朝廷重臣之女,最后还是为了家族利益选择入宫为妃。顾曲对她念念不忘,多年来都暗中关注她。大难来临,他倾尽全力救下了两个孩子。”

   颜汐口中的女子就是黎彦泽的生母瑾妃。黎瑾和李云殊很像,都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女子的年华,甚至性命。女子的情爱和青春相较于江山社稷,轻于鸿毛,尽是卑微。

   水寒从凤城回到揽月宫,带回的是顾曲病死的消息和一封书信,信中寥寥几句简单交代了当年发生的一切,顾曲与慕容傲素来亲厚,为掩人耳目他没有直接救下颜汐,而是将所有家财转给黎彦泽的魄月山庄,这些年黎彦泽一直都代顾曲照顾她。

   至此,颜汐已经解开所有的谜团,可心中始终有一丝清晰的不安,不知从何而来。

   听了颜汐的话,李釜眼露精芒,笑道:“老夫当顾曲是识时务之人,原来和慕容傲一样愚不可及。”

   “宫无痕的心机,你远远不及。一个失势的皇子,遭逢巨变,心性绝不单纯。你只当他是皇室中人,那你知不知道,宫无痕就是先帝的第二子,宠妃瑾妃的亲儿?“

   ”想当年瑾妃也是后宫独宠,风光无限,其兄黎铭虽已官至左相,仕途仍跟着节节攀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终是树大招风,不久便不断有臣子上书禀奏左相各大罪名,查证属实,满门抄斩。“

   ”帝王枕侧,岂容他人酣睡?先帝的手段雷厉风行,着实让人心寒啊。”

   楚澈要的只是击垮他在朝中的势力,先帝却是要将黎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手段更是狠辣。虎毒尚不食子,先帝却连一手培养的二皇子都不放过,足见他对黎家势力盖主的痛恨。

   “丞相大人不也参与其中,玩的风生水起么?丞相府今日的地位光耀如何得来,丞相大人手里的血腥,想来也不少。”有政治抱负的君王最忌惮的就是日渐强势的权臣,臣强则主弱,楚澈不会任人宰割。而李釜不知收敛,妄图左右皇帝,必然被诛。

   李釜嗤之以鼻,嘲讽道:“令尊慕容傲又能好到哪里去?老夫赢来半生权势,慕容傲却死无全尸,他与先帝称兄道弟,到头来不过是被利用,只一条包庇旧国余孽的罪名,先皇就下令除之。“

   ”况且,黎家被坐实的罪证,慕容傲也出了一份力。更是可悲!”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巨石,重重砸在颜汐耳中,回音沉重,她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感到整颗心迅速的被撕扯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浓稠的血液奔涌而出。

   半响她听到自己禁不住颤抖的声音:“你没有证据。”

   李釜的话粉碎了她最后的希冀:“慕容傲若真是没有牵涉其中,顾曲怎么会将你交给宫无痕?慕容傲死时,你只是七岁稚童,心智未开,老夫如果猜测得不错,那顾曲嘴上仁义道德,实则是利用你替黎家报仇,说不定宫无痕早已知晓真相,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替人卖命而不自知。”

   颜汐心中的不安转为害怕,到最后终于成了狂怒,她冷然一笑,上前取过一根劲鞭,冲着李釜的胸膛就是一记,空气发出锐利的刺响声:“我现在就送你下黄泉!”

   黎相满门被诛,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真相的人早已深埋黄土,纵使谁有通天的本事把那些陈年旧事挖出来,她也会先一步毁掉所有的证据!只要李釜死了,只要杀了他,黎彦泽就永远不会知道。被放大的恐惧犹如挥散不去的雾霾,让颜汐透不过气来。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而出,就一定会发芽壮大,黎彦泽知道了什么,又知道多少?他真的是不期然邂逅她于凤城,还是刻意制造初见的机会,目的是将对爹的仇恨转移到她身上?

   她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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