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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打心颜

丑颜倾城 落随心 12394 2021-03-07 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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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内灯光昏暗,等到阮心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暗淡了。

   “主子,您醒了?”

   听着绫罗宝帐内传来的动静,婉儿掀开外面的帐帘,上前停在床前轻声问道。

   “嗯,什么天色了?”阮心颜揉了揉眉头,看样子她睡了很久。

   “已经是酉时了。”

   阮心颜起身的动作微顿,睡这么久了?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主子需要沐浴吗?”

   “嗯。”

   玉池中,热气氤氲,婉儿上前替她脱掉身上的寝衫,不意外的看到主子身上醒目的红痕,自从回到浩国后,主子身上的这些痕迹就从来不曾消褪过。

   主子一身白嫩润滑的肌肤映得这些红痕特别的沭目。

   初见这些时,未经人事的她心里可是惊愣了半天,她没想到那样优雅深沉的太子殿下会如此——粗暴。

   明月不在,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主子的贴身女官,她知道自己该知道女官该知道的。

   这些日子一有时间,她就泡在了太医院,向那些资格深的女官请教。

   才知道,原来主子身上的这些,对于主子来说,并不是施暴,而是……吻印!

   这是太子对主子的宠幸和浓情!

   置身于热水中,阮心颜舒服的闭上眼,热气笼罩在全身,白皙如凝脂的肌肤因为热气而渐渐通红。

   婉儿拿起绢布,上前细心的替她拭着额头上的水珠,看她也泡的差不多了,才轻声道:“皇后病重,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入了宫。”

   阮心颜倏地睁开眼睛:“为何不叫醒我?”

   “太子不让惊扰您休息。”那时候主子正熟睡着,连东宫太监总管都未能入得寝殿,还是莫总管一个人进来悄声禀报太子的,可见太子对主子的宠溺已经到了一种言语无法描绘的地步了。

   阮心颜蹙眉,沉吟半响后,淡声道:“帮我更衣。”年事已高,一旦病倒,就很麻烦,但愿只是一场病。

   早已经料到主子会这样说,婉儿点头。

   东宫。

   浩帝看着躺在床榻上半昏半醒的皇后,爱怜的抚摸着她银白的鬓发,轻轻的呢喃着她的闺名。

   “不知不觉,我们夫妻共度了四十年,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在东郊城煌庙后面的峦山,你的许愿。”

   皇后没有睁眼,嘴角却浮现一丝甜密的笑容:“那时候,臣妾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想来,也许正是因为那份勇气让我遇上了皇上你。”

   浩帝温柔的笑着:“朕还记得当时你朝着峦山大喊,你说,你要嫁一个一生只娶你一人的男人。”

   皇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娇羞:“那时候臣妾不知道你是皇上。”

   “你说如果我要娶你,必须要发誓,一辈子只能娶你一人,否则你不嫁。”

   皇后恍惚:“臣妾那时心比天高,不愿意入宫成为众多妃嫔之一,可贵为天子的你却对我说出:朕的后宫只有后位,没有妃嫔,朕立的皇后必定是朕所爱的,否则朕情愿终身不娶!皇上可知当初这些话,可倾倒了多少如臣妾这样未嫁女子?天下谁不为皇上的话而暗自倾心相许?而臣妾最得天蒙眷!”为了她,他不顾朝堂上的百官反对,废三年一次的选秀,废三千后宫,四十年来,始终如一日,现在想来,她依然情难自禁。

   “朕能娶到你,又何尝不是得天蒙眷?”

   “不……”皇后吃力的伸出手,轻轻的摇头,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

   “臣妾能嫁给皇上,能伴皇上一生,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浩帝唇边轻逸出一声轻息,眼中也溢出些许的湿润,握着她的手:“四十年了,风风雨雨,我们总算是一起走过来了。”

   “臣妾嫁给皇上时,心里发誓,这辈子要为皇上开枝散叶,定不辜负皇上只娶臣妾的忠贞,只可惜,上天不但不如臣妾心意,反而有意捉弄,让皇上为臣妾承受世间压力十数年,却还得尽心尽力照顾臣妾的心情……”

   “朕只是心疼你那十数年的郁郁寡欢。”

   “生下画儿后,臣妾十二年无所出,承受不住来自朝堂上的压力逼皇上纳妃,自请下堂,搬入冷宫,对皇上拒而不见……皇上却从不曾有过怨言,只是更细心更体贴更包容,始终坚持着对臣妾的誓言。”

   晶莹的泪在皇后脸上垂落,声音也有些轻颤哽咽:“现在回过头来看着,臣妾好后悔,竟然不知道时间的宝贵,还浪费在与皇上拗气上,那段时间,臣妾都快忘了当初的誓言,唯有皇上始终牢记在心,臣妾何德何能?”

   “朕知道你只是心疼我,才会那样做,你的委屈,你的苦楚,朕如何不知道?”浩帝轻柔的为她拭去颊边的泪,眼神也因为回忆而沉醉。

   “那十二年,辛苦你了。”

   “不……是皇上辛苦了,好在,上苍开恩,终于让臣妾与皇上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始愿为你生下了砚儿。”

   两人四目相对,泪眼朦胧中,尽是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公主驾到,驸马驾到!”

   两人听闻太监的通传声,两人慢慢的松开手,拭去脸上的泪,相视一笑,脉脉柔情尽在眼底深处。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轩辕画、阮南风二人恭敬的行礼。

   “都起来吧!”浩帝坐正身子,温和出声。

   “母后,您怎么样了?”轩辕画起身后,急促的奔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无比的母后,担忧的问候道。

   皇后握着她的手,柔声的说出事实:“母后老了。”

   “不……是儿臣的错。”轩辕画的泪控制不住的滴下,母后的身体一向硬朗,如果不是因为……母后又怎么会病倒?

   皇后吃力的支起身,轩辕画上前搀扶她靠坐起来。

   拍了拍女儿的手,皇后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道:“画儿,母后年事已高了,生老病死,是谁也无法避免的。”

   “母后……”

   “人喃,一辈子其实真的很短很短,你要珍惜。”

   轩辕画听着她话里的深意,哭成了泪人。

   “参见太子殿下。”外殿太医们的声音一致的响起。

   轩辕砚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曲澜青。

   “砚儿?”浩帝看了一眼曲澜青,再看向自己的儿子。

   “儿臣召见曲家少主进宫为母后诊治。”

   “曲澜青参见皇上!”

   浩帝轻叹:“久闻曲少主能妙手回春,医术绝顶,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名,曲少主风姿绰约,又何尝不是绝妙之人。”

   曲澜青对于皇帝的赞赏,淡定从容的拱手:“皇上过奖!”

   “曲神医,快,你替我母后看看。”轩辕画看着曲澜青,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急促的上前。

   曲澜青不留痕迹的避开了轩辕画的急促,不卑不亢的拱手,弯腰上前:“曲澜青参见皇后娘娘。”

   看着眼前的人,皇后眼中有些欣赏,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不逊色于她的砚儿。

   “曲公子不必多礼,有劳了。”皇后含笑着伸出手。

   曲澜青在床榻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静把着皇后的脉像。

   “曲神医,母后怎么样了?”

   “画儿,你先急,别打扰曲神医为母后诊脉,我们先出去吧!”阮南风安慰着。

   轩辕画轻靠入他的怀里,神情无助:“阮大哥,母后会不会……”她好怕母后会死,好怕世人把母后的死归于颜儿身上!她的颜儿何尝背负的起这份罪名?

   “不会有事的,你也说了,母后身体硬朗,不会有事的。”皇后身体一向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一旦倒了下来,恐怕……

   再加上皇上与皇后夫妻情深,一旦皇后倒下,皇上恐怕……这件事刚好赶上了颜儿与太子,唉!他就怕画儿想不开。

   曲澜青静脉片刻收回手。

   “金针。”

   跟在他身旁的少年打开药箱,拿出药包,抽出金针递了上去。

   曲澜青示意一旁的宫人太监让皇后躺平,淡声道:“娘娘,会有点不适,稍做忍耐。”

   “无妨!”皇后安详的闭上眼睛。

   生老病死,对她来说早已经看开了,这一天迟早会来,她就怕皇上会随着她的离开而……孤寂!

   在皇后身上扎下数支金针后,曲澜青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沉眉思虑片刻后,方才下笔。

   “曲神医……”浩帝满怀期盼的询问着。

   曲澜青执起药方交到一旁少年手中,叮嘱了几句后方抬头看向轩辕砚和浩帝,语气有些肃然:“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避免。”

   浩帝重重的坐回椅子上,老泪纵横!

   外殿,听着曲澜青的话,轩辕画哭倒在阮南风怀里,泣不成声。

   阮心颜从外面走进来,刚好也听到了曲澜青的话,看着难掩悲伤的娘,淡淡的敛下眼,停住了步子。

   轩辕砚、曲澜青从内寝走出来。

   好半响,轩辕砚才沉声问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曲澜青轻叹:“需每日金针为娘娘续命,短则三个月,长达半年。”

   “曲神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阮南风皱眉询问。

   皇后身体日渐衰退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平常不觉得,一旦倒下,很难再恢复,续命也只不过短暂时日,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曲澜青摇了摇头:“这还是我必须亲自照顾,才能拖些时间,否则,皇后娘娘离去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怎么可能?母后身体一向很好,从来不曾病痛,怎么一下子……”轩辕画无法接受事实。

   扫了她一眼,曲澜青淡声道:“公主,病来如山倒,皇后娘娘的五脏六腑俱已经衰老的差不多到极限了。”更何况……太子带给她的刺激,能挨到今天,已经是不错了!

   轩辕画伤心的低泣,阮南风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着。

   轩辕砚沉默片刻吩咐道:“莫诀,你去安排一下,让曲公子在东宫宜心殿住下。”

   “是”莫诀应声。

   曲澜青带着身后背着药箱的少年随着莫诀前去宜心殿。

   在越过阮心颜的身边时,脚步微顿,朝她淡淡颌首。

   阮心颜同样颌首回应。

   “颜儿。”阮南风也看到了她。

   轩辕砚上前,柔声道:“进去看看母后吧!”

   阮心颜点头,走向悲伤哭泣的轩辕画,福身道:“颜儿见过爹娘。”

   死,其实并不可怕,只不过死意味着结束,这一世的种种牵挂割舍不下的亲情而伤感,所以看不开,也无法释怀。

   阮心颜的平静看在轩辕画的眼里就是冷淡无情,怒火上心:“是你……是你气病你皇祖母的,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逆女”

   啪!

   清脆的巴掌来的太突然,也太震惊,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就连轩辕画自己都没有想到。

   不敢看向自己的手,跄踉一退,身子软倒在地上,双手微微颤抖,她打了颜儿,她竟然打了颜儿……她的女儿。

   “颜儿。”

   “颜儿……”

   轩辕砚比阮南风快一步上前把被打偏脸垂眼看不出清绪的阮心颜拥入怀里。

   阮南风看着颜儿脸上鲜明的五指印,原本欲出口的指责在看到妻子脸上的痛苦伤心时,也不忍再出声了,打了颜儿,画儿比他更难受。

   轩辕砚看着她脸上的红肿印,目光遽然阴冷,盯着被阮南风搂进怀里的轩辕画,厉声道“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皇姐有气,何不撒在皇弟身上?”

   阮心颜的脸被打偏,半垂着的眼敛让人看清楚此时她的神情。

   轩辕砚眸瞳阴沉,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轩辕画一听这话,满腹的委屈和痛苦如同火焰一样被点燃,推开搂着她的阮南风,冲上前,用尽全力打向了轩辕砚。

   “撒在你身上,好,今天我就打死你。”

   如果不是他,她的颜儿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不是因为他,母后又岂会病倒?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和颜儿会越来越远?

   越想,轩辕画就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越狠,她是真切的痛入心扉了,一下子,自己女儿与弟弟不伦,母后一病不起……而这两人却还能如此冷血无情,毫无悔改之意!

   她如何不痛心?如何不痛苦?

   “我打死你,打死你……”轩辕画边哭连喊的打向轩辕砚。

   轩辕砚把阮心颜护在怀里,眉头蹙的死死的,双眸阴沉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任由轩辕画的巴掌声招呼在他身上。

   皇姐气恼,他能理解,只要她不责怪颜儿,他不介意承受她的指责和怒火。

   “画儿,住手。”阮南风上前强扯着如同疯了一样的妻子。

   “轩辕砚,怎么可以这样对颜儿?怎么可以这样对母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出来,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个畜生……”

   被阮南风强抱着的轩辕画指着沉默面对她却紧紧搂着她女儿护在怀里的弟弟,那画面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心里有着撕心裂肺的悲痛,这样的浓情,为何偏偏发生在他们身上?

   这不该啊!

   阮心颜感觉着环抱着她的双臂紧绷如铁,轻叹一声在他怀里闭上眼,不想去面对轩辕画崩溃的悲痛。

   她能理解轩辕画的痛苦,可是也仅仅是理解。

   就算没有她和他这件事的引爆,皇后的离开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因为这件事成为了引子,才会让她和他背上了这个责任。

   这个男人,开始要背负起和她在一起的代价了。

   “你们……”浩帝从内寝中走出来,看着外殿上的情形,痛心的弯下了腰。

   “皇上……”

   “父皇……”

   众人都冲了上去。

   浩帝被搀扶到了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满脸泪痕悲痛的女儿,再看着阴沉紧绷淡漠的儿子,满腔的无奈充斥心头,却无法出声。

   一个是女儿,一个儿子,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啊。

   却……

   抬眼看着站立在一旁看不出神情的颜儿,浩帝愁肠百结的轻叹一声,招了招手:“颜儿。”虽是外甥女,可是她自小就在宫中长大,是皇后一手带大,在他和皇后心里,又保尝不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

   阮心颜沉默的上前,跪在了他面前,今天的激烈,也只是个开始。

   伸出手,怜爱的抚着她脸上的红肿印,浩帝轻叹:“疼吗?”

   阮心颜抬眸,眼神清澈柔和,摇了摇头。

   阮南风皱眉欲言又止,目光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却,呆住了!

   耳坠后颈项处那……不该存在的痕迹,真的面对这样的情形时,阮南风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冷的发抖。

   浩帝眼中有着欣慰:“怪你娘吗?”

   阮心颜再度摇了摇头:“如果连娘亲都无法坦然的面对,他日又何以有勇气面对世人?”内部还没有解决好,又怎么去面对外面那千千万万的浩国子民,又怎么去面对天下世人?

   浩帝轻拍了拍她的手,幽幽一叹,把她的手交到了一旁轩辕砚的手中。

   “砚儿,既然牵手了,外面的风雨也就只有你们自己去面对了,父皇只希望……你们永远永远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轩辕画大惊:“父皇……”

   轩辕砚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柔软,眸瞳黑不见底,缓慢而郑重的点头:“永远不会。”

   “不,父皇,他们……”轩辕画因为焦急和震惊而语无伦次。

   阮南风气若游丝的跄踉一步,身子虚弱的站不稳,真的再也没办法回头了吗?

   “阮大哥,你怎么啦?”轩辕画大骇,连忙扶着站不稳的丈夫。

   “没……没事。”阮南风把身体倚在妻子身上,苦涩溢满整个心间,轩辕砚是什么人?他想要的,就算是颜儿,又如何?

   他和画儿的反对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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