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关妍如是说。
“不要告诉我是池灏。”凌昊旋着方向盘把车驶往下交流道，侧眸瞄她刚放下来的手机。
“你可以当成是其他人。”关妍把手机扔来车头前。
“……”凌昊觉得，关妍有时候这死女人每说一句话都可能会咽死人，他没好气的睨着她说：“陆尧坐比你晚两小时的班机回来。”
“所以呢？”关妍淡淡的盯着他问：“你一直把话题扯到他身上到底是想问什么？”
“所以是，打来电话的人不可能是他，而你，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你今天回国，也没有什么会在此刻打你的电话吧？”凌昊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而我，最想问的问题是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陆尧的房间？”
关妍眼眸沉郁，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不搭话。
“关妍……”
“这是一些很私隐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过问，可以吗？”长久的死寂过后，关妍终于唇角松动。
“我只是不想让陆尧伤害到你，他对你的恨来源于对你的爱，关妍，这五年，我比你了解他。”
“我知道，所以我很谢谢你。”
“唔。”凌量昊只好无奈的应了一声，两个king与一个queen,谁知这道难解的三角迷题到底要怎么解？
回到家后，关妍直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不是说累吗?不去休息一下？”凌昊换好鞋跟着进来，看到她没有直接回房一路上也看到她神色倦倦，不免有些奇怪的问。
“在飞机上喝了很多咖啡。”关妍陷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
也与倒时差有些关系，毕竟美国时间与北京时间相差十三个小时。
“我倒杯牛奶给你，喝完你就给我回房休息。”
关妍没有答话。
凌昊看了看她，迈步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冰箱前，拿了盒新鲜的牛奶，倒进杯子里，拿了过去。
关妍睁眸接过，喝了一口后抬眸看他：“凌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我的男朋友。”
“你倒想，可惜我只能是你的哥哥。”凌昊瞥她一眼，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蹙着眉看她：“你这样下去不行，想个办法彻底解决吧。”
关妍双手捧着杯子，笑了笑：“怎么彻底解决？池灏不要我，陆尧缠着我不放，我躲到天涯海角去，还是甩不掉他，我该怎么解决？”
“池灏那里，你真不打算放弃吗？”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听到关妍说池灏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了。
即便是真有苦衷，略略解释一下会死么？
连他都知道池灏是陪乔薰是出国治病，为什么池灏半点不提这件事？
“凌昊，这五年，池灏是怎么对我的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能因为他现在对我没那么重视了，我就能够马上做到放手，我再给他一个机会。”
凌昊低眉想了想，说：“那好，陆尧那里，我替你挡着。”
关妍掀唇微微勾了下，看不出来是笑不是，即便是笑，凌昊想着也是苦笑。
……
关妍喝完牛奶后就回了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一遍遍的掠过与陆尧的抵死缠绵的情景。
她就那样，妖精般缠着他，沉溺在无望的情.潮之中。她到底是有多爱池灏？
一边说爱一边跟前度上床，欲罢不能。
此前如何这般的说爱，一转身，一回首，各自独自去偷欢。真的是，讽刺无比。
不知道想了多长，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许是咖啡咽的作用，她睡得很痛苦，整个人都极不沉稳。
好像，又跌进无望的深渊，一直坠落一直坠落，没有尽头。
然后，她又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她的父亲站在她的面前。
“爸爸，爸爸！”她捂着嘴哽咽出声，她有多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关妍，眼泪是很珍贵的，不要轻易让它掉下来。”爸爸微微笑着，却伫在她的面前不动。
“爸爸，我很想你。”她泪流满脸，几乎哽不出声音来。
“别哭，哭了就不漂亮。”爸爸还是面带微笑，关妍伸着手想去触抚他，却怎么也够不到，明明就是在眼前，她就是够不着。
“爸，别离我这么远。”关妍的眼泪大滴大滴，汹涌而下：“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我都够不着。”
“关妍，爸爸想看到你的笑容，不要哭，好吗？”
爸爸抬手，想替她拭去眼泪，但影像却渐渐糊往后退去，越来越远，关妍咬着唇拼命追赶，却始终追不上。
“不要，不要，爸，不要走，我不许你走！爸！”她四面回旋，终只得空荡荡的一团迷雾，终禁不住的失声痛哭。
“爸……”她在梦中悲怆哭喊。
“关妍，关妍！”
有人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把她从极痛的漩涡中拯救出来。
她泪流满脸的睁开眼眸，只见凌昊坐在床沿，一面忧色的低眸看着她。
“做噩梦了？”他见她醒来，低着声音轻问。
关妍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痕，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一脸痛苦的说：“我梦到爸爸了。”
“呃？”凌昊应了下：“他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别哭。”关妍似乎还不能从梦的痛苦中抽脱出来，艰涩万分的微哽着说。
“他说女孩子的眼泪很珍贵，不能随便的掉，他说掉多了就不珍贵了，没有人会再痛惜，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这么跟我说，我一直记着，一直记着……”关妍说着说着，喉间一阵恸痛，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这些年，她梦到爸爸的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都是她无比难过经无比心酸的时候。
凌昊深皱着眉，一言不发，任她情绪发泄。
极少见她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像她这很独立坚强的个性，真的很难见及她这么毫无防备的展露脆弱的时候。
她从不轻易让人靠近，即便是伤心欲绝，她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这是她，在失去家，失去父亲之后，一直筑守的防备姿态。
凌昊只能够这么陪在她的身边，不接近，不介入，给她感觉，她最后，都不会是自己一个人。
关妍埋首在自己的膝上，深深痛哭，直至今天，她都不能忘记父亲离开的那个无垠黑暗的场景，大片的暗红的血迹侵蚀了她的所有感官，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绝望无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只能那样，看着父亲转瞬之间躺在她的面前，不能动弹，他的生命在她的面前消逝，她是那么的无能为力，那样的悲伤。
从那时开始，她便学会了恨，恨她的母亲，让她有了一个残破的家，恨陆尧，让她没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