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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武器，战场上更缺的是医药。

　　谢旌和顾怀临走前，已经把江城能带走的药都带走了。顾兰兮也第一时间联系了国外，进口磺胺等必备西药。

　　药价贵得离谱，顾兰兮猜到有人在搞鬼，但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咬着牙买。

　　还要买粮草。天一天天地冷起来，冬衣也在做，什么都要钱。

　　矿山虽然有金子产出，但一来因交战缘故矿山停了大半，另外提炼金子，也是需要时间的。目前的情形，基本指望不上金矿了。

　　青偃试探着问顾兰兮，可不可以把她送的首饰卖掉一些。

　　顾兰兮拒绝了：“那是送给你的。谢家还没到山穷水尽，不必走到这一步。”

　　青偃只好作罢。这毕竟是顾兰兮的心意，顾兰兮如果说不可以，那她断然是不会动的。

　　*

　　转眼之间，便到了冬至。

　　今年冬天来得早，已陆续下了两场雪，顾兰兮怕谢旌受冻，早早便托人送了厚衣去前线。

　　青偃惭愧之余，也想到了孤儿院里的孩子。

　　仗一打起来，孤儿院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叶琬琰热心，邀了她在江城的同学过来帮忙，如今孤儿院人手倒是足的。

　　按着谢旌原本的打算，是新找个地方安置孩子们。毕竟后面埋过那么多孩子尸骸，按老人家的意思，阴气那么重，对小孩子总是不好的。但现在，连吴、淮两省会不会易主都不确定，这事也只能搁置一边。

　　青偃抽空去了趟孤儿院。

　　一进去，虽然还是一样的房子一样的格局，但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窗明几净，孩子和大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即便是冬日，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见孩子们一个个地穿得鼓鼓的，像个小球似地在雪地里跑，青偃也安下心来。

　　四婶拉着青偃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孤儿院的事。什么每隔几日就有人送菜蔬鱼肉来，孩子们脸上的肉一天比一天多；来教孩子的小姐都很和气，见孩子们穿得单薄，还特地捐款给孩子们做了棉衣，现在每个孩子都有两件棉衣，能换着穿，脏了也不怕的。

　　“对了，你来得正好，有件事要同你说。”四婶带青偃来到住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给她。

　　青偃接过打开，抽出两个细长的布条来，布条上各写着两串数字：39，316；39，317。

　　四婶说：“这是从两个女孩子的衣服口袋里发现的，我看着挺奇怪，就给留了下来。”

　　青偃问道：“是哪两个孩子，带我去看看。”

　　四婶便带着青偃去了。

　　是两个较大的孩子，其中一个青偃还有印象。刚从院长那些人手里救出孩子们时，她曾拉着自己的袖子，说手疼，能不能帮帮她。

　　那个小女孩也认得青偃：“大姐姐，我手好了，谢谢您。”

　　小女孩说得很真诚，脸上笑盈盈的，想来是性子较为活泼大胆，因为孤儿院的压抑生活才让她变得唯唯诺诺，如今身边都是关心他们的人，原本性子倒也慢慢露出来了。

　　青偃蹲下身子，问她：“你教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叫小荷，荷花的荷，我娘给我取的名。后来娘和爹病死了，奶奶养不活我和弟弟，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小荷说得很平静，仿佛过往那些黑暗的日子不曾存在过一般。青偃有似曾相识之感。

　　“那你今年几岁了？”

　　小荷回道：“过了年我就六岁了。”

　　六岁，倒也不小了……青偃若有所思，拿出布条递给小荷：“这是谁给你的？”

　　原本还笑嘻嘻的小荷，突然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身子紧绷起来，小小的脸上满是惶恐。

　　青偃心中一沉，这纸条果然有问题。

　　她握着小荷的手，柔声宽慰；“别怕，那些坏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告诉大姐姐，为什么见到这个纸条会这么害怕？”

　　许是青偃曾经帮过小荷，小荷对青偃是信任的，便也愿意跟青偃说实情：“这是黄老师——黄老师给的，只要拿到这种小布条的人，会很快从孤儿院消失。以前——以前大妞姐姐也是这样的。”

　　“大妞？是不是一个皮肤白白的，头发有些黄，瓜子脸的小姑娘？”青偃追问她。

　　小荷摇摇头：“大妞姐姐离开的时候，我还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可是她待我很好，我就一直记得的。”

　　“那时候，我刚被送到孤儿院来，都是大妞姐姐照顾我的。我不敢一个人睡，半夜常常躲到大妞姐姐床上去。有一天晚上，我刚要躲过去，黄老师来了，她把大妞姐姐带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见着她了……”

　　小荷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青偃拍拍她的肩膀，问道：“大妞拿到了这个布条，半夜就被黄老师带走了，是这样吗？”

　　小荷用力点头：“嗯，我看见黄老师白天把布条缝大妞姐姐的衣领上了。”

　　宽慰了小荷一番，她又去看了另外一个女孩子，也和小荷差不多，过了年就六岁了。她问四婶：“现在孤儿院里，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年纪最大？”

　　四婶说是的。

　　青偃明白了，这是要送走的孩子的记号。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316和317代表的是被送走孩子的序号，小荷和另一个叫珠珠的孩子，是第316个和第317个。

　　那39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地址？如果真是地址，怎么解读呢？

　　青偃正冥思苦想间，瞥见一起搬来孤儿院的老李头，正拿了把椅子出来晒太阳，心念一动，走到老李头的面前笑道：“老李头，算一卦。”

　　老李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又让我泄天机吧？大当家的，你看我也不容易，你就让我平平安安寿终正寝成吗？”

　　每次都是这个说辞，青偃当没听见，拿出两张布条交到他手里：“算一算，这39是指什么地方？”

　　老李头愁眉苦脸：“就一个数字啊，怎么算呢？”

　　青偃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一个不算小的地方，里面有六七岁以上的童工。”

　　老李头脸一皱：“六七岁的童工？就是从这里不见了的大孩子？”

　　青偃点了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