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长安浮世录

章节目录 117.绘浮生(16)【玄娘的【秘密】

长安浮世录 旧木已深 6022 2020-06-20 17:43
0:00
0:00

  (16)

  即便玄娘是阴奴,也是不能逃过弥生的……

  除非有人替她解了毒。

  心里这么想着,阿叙已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沅之淮。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看见沅之淮拉起玄娘的手覆在墓碑上,声音不大,被风一吹变得飘渺破碎,不过她还是听清了窠。

  他说:“这是你的坟墓,蕈衣。”

  阿叙身形蓦然一颤,仿遭雷击燔。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玄娘。”玄娘,不,是蕈衣,她从沅之淮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沅之淮淡淡一笑:“相比玄娘,我倒是更喜欢叫你蕈衣。”

  蕈衣勾勾嘴角,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阿叙,面上僵硬地动了动,发白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小叙。”

  阿叙顷刻听见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爆炸开来。

  蕈衣缓步向她走来,随着她的走动,血红的裙裾下露出一双粉色的鞋,阿叙登时瞠圆了眼。

  蕈衣在她面前停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尔后轻笑:“你还记得?”

  阿叙顿了顿,点头,这双鞋是蕈衣成婚时穿的那双,因为憎恶红色,成婚时的所有布置都是粉色,而如今,她踏着婚鞋,身上却穿着红裳。

  鲜明的对比,讽刺着阿叙的眼睛。

  相比以往现在带着“人”的温度的手掌抚上她的脸,蕈衣捏捏她脸颊上的肉,低低一叹:“你瘦了,没以前捏着舒服了。”

  阿叙闻言,鼻腔被酸涩填满,泪水漫上眼眶。她捉住蕈衣的手,哽咽道:“蕈衣姐……”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远远不及这一声称呼包含的感情更重。

  “你怎么会言语了?”她不是阴奴吗?

  “弥生和我体内的毒相斥,强烈刺激下我恢复了意志。”

  阿叙抓住敏感字眼,“你体内怎么会有毒?”

  蕈衣却是盯着她笑,意味莫名:“我以为你会更加好奇我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被沅之淮一剑刺穿心脏死在我怀里的吗?”这一幕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鲜血顺着剑头低淌在她身上的温度她永远都忘不掉。

  听了她的话,蕈衣的反应很是奇怪,震惊掺着不解,“我被一剑穿心死在你怀里?小叙你从哪儿听来的说辞,我明明是被三爷下毒害死的。弥生也是同我体内的残毒发生了反应。”说完回首望向沅之淮,旦见他一脸讳莫如深。

  ——我明明是被三爷下毒害死的……

  阿叙心下大骇,连退三步,不可置信地盯着蕈衣的面容,呓语般喃喃道:“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你死去的……怎么可能会是爹下毒把你害死的呢?”沉重的石头堵着她的胸腔,连呼吸都是痛的。

  蕈衣眉头紧蹙,狐疑地打量了阿叙一番。

  “蕈衣姐你在看什么?”阿叙困惑。

  “我在看你是不是我认识的小叙。”她冷冷道,“我认识的小叙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叫过三爷一声‘爹’的。”

  瞳孔因为这句话猛地紧缩,下意识再次往后退,却被突出来的石头绊倒,整个人往后倒去。

  “玄娘!”沅之淮急喝,蕈衣自己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迅速移动,双手接住倒下的阿叙。

  扶着她站起来,蕈衣漾起一抹笑,似无奈又似苦笑:“看来这具身子我还要多花些时间才能控制的了。”

  天雷在天空炸响,银白的光擦亮暗沉的世界,沅之淮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身边是砍断一半的杂草,整张脸晦暗不明。

  听见蕈衣的话,强笑着咽下口中的腥甜,道:“再怎么说你也听了我五年的命令,想要完全脱离我的控制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也好意思说。若不是当年你劫走了我的尸首,现在我早已投胎转世了,哪还在这里受这些罪。”

  “这么说还是我多事了?”沅之淮笑。

  蕈衣轻哼,不置可否。

  阿叙在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话里的信息如同压在骆驼身上的稻草,只差一根,便可压垮她。

  大雨倾盆而至,冰凉的雨水混着眼泪一起砸进土里。

  半晌,阿叙扯住蕈衣的袖子,苍白的手指在红色的渲染下近乎透明。

  “蕈衣姐,你真的是被爹下毒害死的吗?”

  她的声音轻的像根羽毛,顷刻被滂沱大雨所吞噬。

  蕈衣颔首:“是。”

  只是一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而这个字,也是压坏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阵阵发黑,阿叙已经分不清自己此刻在何处,耳边一会儿是雨声,一会儿又是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天地都在旋转,昏倒前,她听见蕈衣惊声尖叫——

  “主子!”

  主子?她在叫沅之淮?

  他怎么了?

  不容她多想,

  黑暗已如大石向她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叙最后在一片青光中醒来。

  入目是满塘香荷,绿色的荷叶上点缀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夺目的十字光芒。

  她重新闭了闭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眼前的这片池塘是爹爹屋子后面的那个。

  走进了些,她俯身去看池塘里的倒影:无神的双眼,灰暗的面色,苍白的嘴唇,穿着一件深蓝的衣裙,衣襟上是水色盘扣,腰间垂下一只略显陈旧的璎珞。

  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怔了好一会儿,尔后缓缓蹲下身子,挽起袖口,把手伸进池水里。

  头顶骄阳似火,水里冰凉刺骨,阿叙迅速把手伸出来。

  能感觉的到水温,能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她暗暗想到。

  绕过荷塘,穿过一条卵石铺成的小路,阿叙来到爹爹的房前。

  还没走到门口,屋子里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阿叙立刻跑了进去,见爹爹一脸急躁地翻动着书架上的书,脚下踩的梯子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而开始左右摇晃。

  阿叙赶忙跑过去扶梯子,手还未碰上,梯子一斜,爹爹整个人从梯子上摔倒在地,手捂着腰。

  “爹你没事吧!”阿叙担心地跑过去,伸出去的手在快碰到爹爹时蓦得嘎然而止,因为她看见爹爹的眼里不是自己熟悉的温柔和善,而是骇人的戾气。

  她注视着爹爹从地上站起来,撑着腰才走了三步,脚步登时一滞,转身急步走到靠近窗口的那个玉瓷花瓶那。

  自打阿叙记事开始这个花瓶就摆在那个位置一直未曾动过,她小时候碰过一次,却被爹爹看见狠狠骂了一顿——

  等等!

  她睁大双眸,刚才的那个记忆在以前从来都没出现过,若不是看见这个花瓶,她是绝对不会想起的。

  她的记忆力超群,凡是稍微有点印象的人事物她都不会忘记,那为何这段记忆却被掩藏了这么久……

  咔——

  花瓶转动的声音令她陡然回过神来。

  彼时南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暗格。心下顿时一惊,她跟着爹爹一起跑过去,在看见暗格里拿出来的物什时,全身的血液全部倒流回脚底,却又有一股股寒气从脚底漫上,瞬间包裹全身。

  那是一条项链,同阿叙脖子上带的那条如出一辙——不,确切来说,这就是阿叙脖子上的那一条。

  她紧紧盯着爹爹,看他用匕首割破了手腕,鲜血如流水般全部滴在项链上,不过眨眼的时间就被吸收干净,同时项链发出了木色的暗光。

  最后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中,项链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本书。

  身薄金边,封面无字,即使爹爹并未打开这本书,她也知道里面的内容。

  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因为这不是平常的书,而是那能改天命的天书。

  “我就说怎么会找不到,原来是忘记原型是天石项链了。”大掌抚过封面,透着木色的微光。

  重新走回花瓶前转动一圈,暗格应声消失,除了乱了一地的书,房间还是原样。

  右手穿过那个花瓶时阿叙才记起之前一直刻意忽略的细节,比如门是禁闭的,她却还是从大门进来了;比如她刚才其实碰到了梯子,只是双手穿过了而已;比如她看到死去多年的爹爹……

  双手在眼前越来越透明,阳光穿过自己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一地金辉。

  阿叙笑,原来从头到尾她就一直没真正“清醒”过。

  ————————————感谢正版阅读————————————

  好多喷油戳我问结局,我只能说:“大家放心,结局保证是he。”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