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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不语情依旧(二)

乱世华衣 华楹 5178 2023-04-24 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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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你为什么躲进我家的酒窖?”若梨鬼使神差一般问出了这个问题。

   “皇……元承照带走了我母亲,我不愿意跟她走,一路逃到哪里。你知不知道后来我为什么又肯跟他走了?”

   若梨摇摇头,她先出了酒窖,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我听见你家仆人叫你,知道了你是谁,跟着他在军中建功立业,等你长大,我才有资格娶你。”从珂把若梨的手按在胸口,他想要的从来就这么简单,上天给了他一切,唯独没有给他那个躲在酒缸后面的小女孩。

   “那么,你真的会如约不攻汴京么?”世事沧海桑田,若梨已不敢肯定,他想要的仍旧跟当年的小哥哥一样。

   从珂好像被她这一问激怒了,盯着她半晌终于压制下去,半是讥讽地说:“差点忘了,从一开始,你对我就只有怀疑。”

   那时若梨还小,却知道族里的哥哥们有时会来这里偷酒喝,见到从珂,她也以为是哪个没见过面的哥哥,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她问:“你也是来偷酒的么?”

   从这一次以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谈起这个话题。从珂依旧每天端着粥碗,一直送到他认为满意的饭量才罢休。

   若梨身上结痂的地方开始变痒,总是忍不住去抓。说了几次抓破会留下疤痕,都不管用。从珂只好把她双手缠上厚厚的纱布,让她只能隔着纱布轻轻地搓。若梨用尽各种方法抗议,都毫无效果。

   “绑住双手没法做事情了。”

   “这里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我要洗澡的啊。”

   “我可以帮你洗。”

   “不、不用了。”

   这个人是不是把自己也当成士兵啊,总是命令,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若梨心里忿忿不平,索性蒙住被子装睡。屋内寂静无声,她知道从珂就坐在旁边,隔着被子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越发不敢探出头来,身上的疲乏和伤处的隐隐疼痛渐渐侵袭上来,不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

   听到被子里的呼吸声变得粗浅均匀,从珂轻轻拉开被子,在她两肩旁边掖好。默默看了一会,转身退出房间,手里捏着三枚从她贴身衣裳里发现的锁片。

   在屋外,从珂将三枚锁片仔细查看,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袖筒里拿出了第四只锁片,与前面三只一样,都呈勾玉形状,这是生母卫夫人临去前,留给他的。他捡起其中一枚对着月光反复看,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似乎还曾经沾染过其他的液体,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指尖上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身穿黑衣的死士出现在他面前。从珂把那枚锁片递给他:“去汤泉行宫的后山石洞,看看夫人的尸身是否完好。再拿着这个锁片去找个擅长毒理的大夫,我要知道,这上面曾经沾染过什么。”

   仔细想了又想,他接着说:“再派人手,找到一个叫林焕泽的郎中,查查清楚,他跟永州慕家,究竟有什么关联,特别是夫人病逝那年,慕毅笙、慕玉霓这对兄妹的一举一动,都要查清楚。”

   黑衣人领命离去,来去都悄无声息。从珂抬头看着玉轮似的满月,长叹一口气:“若梨,无论母亲是不是被你的爹爹、姑姑害死,最好这件事,跟你无关。”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若梨没办法掰手指,就在心里默默地数,已经是第九天了。再等一天,就可以结束了,若梨忽然有些怅然。

   午饭过后,房外忽然传来阵阵嘈杂声,似乎是迎棠要闯进来,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我去看一下。”从珂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听不到他如何跟迎棠说,门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若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随意踱到书桌前。从珂在房间里没事的时候,就捧着一本书,若梨只是想看看,他那么出神是在看什么。

   一本孙子兵法摊开在桌上,军中带着这样的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书是大头朝下反着的,他根本没有在看书。书页里夹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画着一张小像,笔触生硬,绘画者技巧并不高超,但却明显看得出来画的正是若梨,不知道画了多少次才成的。

   若梨心中触动,将纸片放回原处,慢慢退回床边。

   刚要坐下,帐外有个声音在压低了叫她的名字。若梨奔过去,外面的人用匕首在帐篷上划出一条缝隙,扒开来看,竟然是元胜赢。

   “若梨,”他的声音抑制不住欢喜,“我来带你走。”

   “不行,现在不行。”若梨拼命摇头,只差一天,她不能功亏一篑。

   “为什么?”元胜赢抓住若梨的手腕,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无论什么原因,都得走。宫里来的消息,太后恐怕不行了。”

   若梨差点惊叫出声,虽然早知道姑姑已经时日无多,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不管怎样,姑姑总是她至亲至近的人,她要回去见姑姑最后一面。世事总是这样,把她推到一个没有选择的境地,选哪一边都是错,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巡逻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到半盏茶时间,他们就能巡遍整个营寨。若梨对他点点头:“我跟你走,不过,让我带上弓和箭筒。”

   元胜赢眼里闪过亮光,说了声“好”。

   若梨钻回帐篷,早几天她就看见那张小弓和箭筒被放在床边,她抓起来,反身要出去时,元从珂一挑帘子,正看见她要钻出去。

   从珂又惊又怒,大叫一声“若梨”,竟然忘了上前抓住她。元胜赢听见声响,也跃进帐篷,刷地拔出刀来,向从珂刺去。刀剑在空中发出仓啷脆响,迸发出不肯退让的杀气。

   陌刀劈来的一瞬,从珂长臂一挥,从墙上取下斩川,剑柄格开刀锋,再一反手,剑尖刺向来人。元胜赢的陌刀刚好横在从珂脖子上,从珂的斩川却抵在他双目之上,谁都不能再进一步。

   听见声响的士兵围拢过来,看见彼此不肯让步的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来带走大晋皇后,送回汴京。”元胜赢笑嘻嘻地说,不顾眼睛上传来尖锐的压迫感。士兵看看这两人,又看看站在一边的若梨,心想这不就是前几天那个女俘么,怎么又成了大晋皇后,而且还出现在潞王的房间里。

   从珂不理他的言语,把头一转:“若梨,我只问你,你要跟他走么?”前几天的淡定温柔都消失不见,杀气像烈火一样焚遍全身。

   “对不起,我……”若梨心中翻江倒海,如果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她更愿意心平气和地解释清楚。她食言了,她很抱歉,并且愿意在今后用别的方式弥补。

   没等她说完一句话,元胜赢忽然暴喝一声,急速后退四步,陌刀抽离,他也从元从珂的剑下抽身。聚精会神听若梨说话的一刹那,是从珂失神的唯一瞬间,也是解开对峙的唯一机会。

   斩川剑连连向前,挽成的剑花与元胜赢的陌刀缠斗在一处。士兵看得眼花缭乱,无人能上前相助。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赶快离开,只怕即使勉强制服得了从珂,也脱不开这一层层的围堵。

   “若梨,用弓啊。”元胜赢心里有几分焦急,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陌刀忽左忽右,口中大惊小怪似的呼喝连连。人山人海之中,只有若梨距离缠斗中的二人最近。他们像勾连在一起的陀螺,急速转动中都已经身不由己,只能下意识地接住一招又一招。这时候,需要有第三个人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才能脱身。

   若梨举起小弓,想从箭筒中抽出箭来,可是指尖颤抖,摸了几次都抓不住一根光滑的箭杆。元胜赢从打斗中分出一抹余光来看她,看出她犹豫不决、心存不忍,心中没来由地更加焦躁。一分神间,斩川连连紧逼,在他臂上划出几道浅伤。

   “用红色的那支,”元胜赢一咬牙,反手将陌刀舞得更快,“那支箭头没有倒勾,不会致命的。”

   若梨低下头匆匆忙忙地去箭筒里翻找,果然发现一支红色箭杆的箭,跟其他的不同,箭头是普通的扁平尖头,没有倒勾,杀伤力也小得多。她把箭搭在弦上,手指勾住弦,慢慢对准了从珂。

   “若梨,你想清楚,否则你会后悔的。”从珂把他们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在耳中,直到若梨的弓已经对准了他,他仍不相信这一箭会射出。若梨从小乖巧温顺,她从来没有动过刀枪。

   弦声轻响,在狭小是室内听得分外真切。若梨知道再也耽误不得,闭了眼睛,心一横,红色箭杆已经势如破竹地飞了出去。她本来瞄准了从珂的腿,即使受伤,最多不过是皮肉之苦,可是放箭最后一刻的不忍,让这一箭大大失了准头,只听见箭簇刺入皮肉的声音,却不知道射中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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